清晨,雾气缭绕,一层复层的红抹着活力,新的一天。扁豆转醒,肚子咕噜咕噜,恍神很久才发觉自己回到了学校,昨晚翻来覆去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想来想去什么也没想个所以然。
胡乱的套了件外套,踩着人字拖,正开门。顾霖背靠着门口,双眼几丝猩红。扁豆不知作何,抿着嘴正欲越过他,双手被顾霖握住。
扁豆深深吸了口气:“一起去吃早餐吧。”
校园林荫大道上,道路两边的梧桐交叉着,笼罩着,带着生机的绿。
很快到了一个“窄巷子”。
扁豆无奈的看着不愿就坐的男人,心想着不会嫌弃路边摊吧:“从前每天上午没有课时,我都会来这吃一碗牛肉拉面,开这面摊的大爷是一孤老,无儿无妻。”
顾霖点点头,并未答话,只等面上了桌,两人各自取了竹筷便开吃。面摊支在巷口,香气诱人,热气腾腾。尤其在这时候,来的都是赶着上班或上课的,个个狼吞虎咽,吃完一碗小面便匆匆离开。唯有顾霖和扁豆无事,静静坐在摊子一隅,慢慢对桌吃着面。
晨起蓝灰的天,一棵梧桐树下,嘈杂的汽笛,周围人来了又去,似乎都与他们无关,远方的钟声,达达的脚步声,也似乎离的越来越远,只剩下两个人,两碗面,与一小方宁静祥和的天地,渺茫沉浮于红尘俗世,同灶上徐徐上升的水汽一同愈浮愈高,愈飘愈远。好像就可以这样一同沉浮到远方,相缠相伴两不厌。
不过,说到底,也不过两碗面而已。细嚼慢咽,两人默默吃完面,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她快被顾霖的冷暴力冷死了。
“你昨天为什么没回家?”
“你大哥送我回学校的,然后,回到这里,一切很熟悉,也很舒服。”
“你想说什么?”
“顾霖,我想了一整晚。”扁豆顿了一下:“我不是不愿意,我是……”
“你是什么?”
事情怎么成了这样?要她怎么说?说她四年前就嫁给了他哥,说她眼瞎认错了人?
扁豆长舒一口气,突然神眷顾了她,福至心灵:“你看看,你没求婚,没下跪,没戒指,甚至连个鲜花都没有,你就让我嫁给你,我当然不肯啦。”
顾霖冷了声:“扁豆,最好是这样。”顾霖走上前,把扁豆禁锢在怀里,突然… 他又把她的长发捞起,手不住的微颤,嗅着她的耳后……
“你怎么了?松开,你抱得太紧了。”
太紧了么,她不知道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味。因为从来素面朝天,也不用化妆品,所以很容易沾染上味道。
顾霖猛的松开:“去洗澡,还有头发。”扁豆不知顾霖为什么强行转移了话题,莫名松了口气,走进了浴室。
房间里放着一副巨大的油画,还是湿的,扁豆的新作。铺天盖地的红雨,一个红裙女孩倒在血泊之中,男孩正欲自杀。而那个男孩,酷似顾霖。顾霖着迷的看着画中的男孩,太怨、太恨、太多的不甘、太多的想要、太像自己。
扁豆出来的时候,顾霖已经离开。她赶到了公司,收到了一份快递,打开是一张请柬,制作精美,附带着一张照片,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订婚时间正是今晚。
扁豆慌乱地塞进包,一天的工作心不在焉。欢姐看她神情恍惚,丢给她:“也不知道经理是怎么招你进来的,你看看你交上来的策划,就像是写了一份满满的答案,结果呢?都是错的,你不读题吗?还不如不要写,你待会来我办公室。”
扁豆收拾好心情。
欢姐语气虽说重,但简洁有效的解说,让扁豆羞愧不已,这份策划简直就是垃圾,她心想,白长了一个脑,只能看不能用。
Get到“神技能”的扁豆突然被打了鸡血,中午饭也没顾的上吃,马不停蹄的修改到下班,终于把策划案交了上去。
正好7点,城市灯火璀璨,她突然羡慕起古代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至少烦恼可以在黑色的夜按一下暂停键,反观现在,似乎为了证明不同,人造的灯光在夜晚愈发明亮夺目,夜晚的时间被赋予着更多的代名词:不夜的城,神秘的面纱,带着面具的微笑。
一天的沉默,同样的7点,顾霖把手机拿起,落地窗外满眼的绿色变成了黑夜的星火,夏天真是饶人烦闷的季节。
“上次你说的芯片,现在立刻马上,寄来给我。”
电话线对面默了三秒,呵呵大笑:“啊哈哈,你不是打算用在那小妞身上?我和你说,女人啊,是锁不住的。你把下半年的代言给我,我就传授你一句撩妹圣经,让你把那妞锁得死死的,一招绝杀技… … ”
聒噪,顾霖直接挂了电话。
屋内洒了一地的照片,扁豆和安之野,对视的、拥抱的、还有...接吻的,每一张照片四零八落。
似乎他又犯病了呢。顾霖粗喘着气,赤拳敲打着玻璃。震碎的裂痕蔓延,血液一滴滴流下,顾霖对着千面的自己,笑得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