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时光记得你,我也记得你》

1  苏苏

苏苏收到许跃QQ消息的时候,正值零点烟花爆竹声起。苏苏在室友嘈杂的热闹声中大叫:尼玛!分了!宿舍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到阳台外边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苏苏嘟囔一句“你们继续”就径直走到门边蹭网,给许跃回信息。她长长的指甲刚剪,打字常错,气闷地一个电话甩了过去。

许跃那边安静的出奇,苏苏不敢说话,说到底她还是怕许跃的,尽管平日里对他大呼小叫、和他勾肩搭背的。到底性子急没忍住,苏苏踌躇着出声:“喂,你和木唯真分了?你们······”

说到最后苏苏说不下去了,说什么呢,前些日子她熬了几个通宵劝他们两好好谈谈,别轻易分手,可现在还是分手了。

她叹了一口气,挂了电话。校园网又断了,苏苏欲哭无泪的蹲在门口连网,瑟缩着给许跃发QQ消息。

“哎呀!两条腿的人好找!!以后你结婚,我出份子钱!”发个酷酷的表情。

许跃很快就回:“恩恩,准备相亲,讨个贤惠乖巧的媳妇~”苏苏呸了一声,丫还害羞!

最后一人一句,像多年前一样,无所顾忌地单纯地讥讽彼此谈天论地,只是谁都没有再谈到“林木唯”这三个字。


那晚聊天结束的时候苏苏喊室友过来扶她,门口到床边几步的距离,她颤颤巍巍走了十几分钟,手脚冰凉被室友数落的耷拉着脑袋发誓再也不这样了。

当晚躺在床上,苏苏久不能寐。她想许跃多可怜啊,那么那么喜欢林木唯,可惜最后结果还是不能好好在一起。

苏苏想那时候他们仨玩得多好啊,即使后来他们两在一起了,即使后来许跃高中辍学外出谋生了,三个人也还是友好地时常联系着,不像现在各安天涯,几乎断了来往。

念及此,苏苏痛曰:与君共饮长江水,日日思君不见君啊!


那晚苏苏做了一个梦,梦回到多年前的初中校园,那还是青葱岁月里蛮横无敌的苏苏,还是沉静内敛的林木唯,还是帅气女生缘极好的许跃,不过没有爱情和沉重的未来,只有沉甸甸的友情和潇洒的当下。

在梦里,发生着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大冬天天蒙蒙亮他们就要早读,苏苏和林木唯住宿,是不能出校门的,而许跃是走读生,所以她两的早饭就全权交给许跃了。那段时间,苏苏每次啃着许跃带的肉包就开心得到处炫耀自己有个义气兄弟!可在梦里她想起来了,林木唯有次课间说吃腻了学校的饭菜,然后不久许跃就自告奋勇对她说他以后包了她和林木唯的早饭。

体育课选科目上课,苏苏抱着篮球穿着球服开心地招呼许跃一起,许跃站在桌边等着收拾书包的林木唯,愣了两秒后挠着头对她说:我选排球,和木唯一起。苏苏抱着球疑问地开口:你丫不是最喜欢···话未说完就被其他人掳下楼了。

······

苏苏在梦里呜呜地哭起来,许跃你不要喜欢林木唯,她不爱你,你会受伤的,你们没有一辈子的,相信我,呜呜呜···许跃···


2  许跃

挂完电话,许跃盯着手机屏幕上他和林木唯的合照,眼睛涩涩地难受。照片中,女孩依偎在他怀里,眉目含笑,纤细的玉手拢着他的胳膊,怎么看怎么情深。

许跃恨恨地想,就这个看着对他深情的人却一次一次不要他,狠心地说分手。他无力得瘫坐在沙发上,闭着眼,想哭却不敢,他怕林木唯笑话他。

许跃睁开惺忪的双眼,给苏苏发消息,犹豫许久,还是发了一则消息过去:我和她分了,和平分手。谢谢你。

许跃觉得挺对不起苏苏的,过年那段时间她为缓和他和林木唯之间的关系没少出力,可是结果依旧不尽人意。

没一会儿,许跃就接到苏苏的电话,那丫头性子还是那样急,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问分手原因。许跃在电话彼端无奈的莞尔,听她小心翼翼问为什么,听她唉声叹气结束通话,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又好似不知道。蜷缩在沙发上颤着手和苏苏聊天,嬉笑着给她安心。

跟苏苏说晚安时,已经凌晨两点了,许跃晕晕地给林木唯发条信息就昏睡过去了。


梦里,林木唯还在他身边,她一直看着她,用她一贯冷静自持的笑容看着他,他也笑,笑着笑着却哭了。

他说木唯我们不分手好不好,我真的好爱你。我不怕等你,我等得起,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我会努力的,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木唯你相信我!!可是无论他怎么说怎么求梦里的林木唯都是那样笑着望他,他的泪砸在她的手上,一滴一滴,他苦笑着说,木唯,你是不是嫌弃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梦里,林木唯缓缓伸起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凝视曾被她戏称妖惑众生的好看的眉眼,一字一句。她的话刻进他的心里,每一笔都用尽心力去承受。他听着她的话,好委屈地哭,木唯,在梦里你都不愿爱我。

林木唯一字一句地说,许—跃,我不爱你。林—木—唯,她不爱你。


3  林木唯

林木唯坐在电脑桌前,眼神空洞,多彩的屏保线条还在跳跃着,不一会儿就黑屏了。林木唯眨眨酸痛的双眼,哆嗦着手打开文档,键盘声响起——她在给许跃写信,写一封不会发送出去的邮件。

正月十五元宵节,她一个人在宿舍,在这个欢庆的热闹的温暖的日子里,她和许跃分手了。林木唯越想心里越难过,可是是她说的分手啊,是她不要许跃的。念及此,她趴在电脑上大哭。


“致我最最亲爱的你:

许跃,我是林木唯,刚和你说分手的傻子林木唯。

许跃,我是喜欢你的,我的喜欢也许比不上你的爱,但你要知道,我告诉过你吗,我喜欢你时,整个林木唯都是你的。

许跃,我记得你第一次吻我的那个艳阳天,春光融融,我们在老地方碰面,你说我头发上沾了柳絮,让我别动,我哦了一声听话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近,眼睛里望不到你了,然后你的头一偏,软软的唇覆盖了我的。许跃,那是我们第一个吻,林木唯不长的二十年岁月里最幸福的时刻就是你吻我的那刻。

许跃,我记得情人节那天你坐六个小时的夜班火车回来看我,那是13年的2月14日。我在上学,你辍学在上海做学徒。你送我一束美丽的蓝色玫瑰,气得你姐姐大叫偏心,你宠溺地搂着我,我就害羞地笑。

许跃,跨年的那晚,我逃了自习去人民广场和你放许愿灯,那个时候你已经在绍兴工作了,你说等我有时间了就带我去看看梦中的江南。你说的那么笃定,我就真的以为我们可以走到白头。

······

许跃,关于你的一切美好我都深深记得,我们的故事,你对我的好,足够温暖我的余生。许跃,我喜欢你,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好难过。”

 

                                              林木唯

                                          ×年×月×日


林木唯呜咽着,眯着红肿的眼敲击键盘,她想告诉许跃,她都记得,她没有忘记他对她的好,时光会记得他,她也会记得他。

林木唯点击保存后关了电脑,看着手机里那条许跃的短信——我对你的好,你都忘了,哭得不能自已。林木唯爬上床,缩在厚厚的被褥里,紧闭着眼,强迫自己入睡。

林木唯做了一个冗长的不愿醒来的梦,她在梦里细数那些美好,一桩一桩美好小事,她似乎已经预见离开许跃后她会过得如何不幸。


13--14,零点我们说好一生一世。

每个周六晚上你从城市的西边做一个小时的公交跑到城市的东边找我,也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你辍学之后,即使去了上海、浙江或是北京,都会每周给我打电话,给我寄零食和衣服鞋子。

我曾问你,和我在一起是快乐多还是难过多,你说难过多,许跃,我让你难过了吗?

后来苏苏告诉我,因为那是你想我,时时想刻刻想,所以难过。

你换了一个又一个工作的地方,只有一个要求,离我的城市近,有假期,可以来看我。

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盖同一张被褥,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却莫名的心安,睡的很香甜。

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我们在一起六年了,从初中到大学,你陪我走过了中考走过了高考,走过了最最美好的年华。

你第一次吻我的时候,我紧张的牙齿打颤,你长长的睫毛略过我的脸颊,酥酥的痒。

高三那年的平安夜,我们偷溜到人民广场放许愿灯,跟着大爷大妈跳广场舞,你用枪射气球赢了一个大熊给我。

在一起的每个冬天,你都会为我准备手套围巾,口罩和耳捂和一杯含冰的柠檬水,你嗔怪过我很多次,可我还是乐此不彼地喝冰柠檬水,傻缺的你每次都会给我跑腿。

你知道我大大的梦想,想要去看海想要去长沙看天天向上,想要去内蒙去西北,你说林木唯是个不恋家的绝情的人。

情人节我好不容易跑出来,你竟然和你姐姐在一起,一直淡定的林木唯第一次在你面前紧张局促,要见家长了呀,梳理梳理衣服和头发,偷偷拽你的衣角,默默掐你腰间的精肉,看你龇牙咧嘴一脸的痛苦却又不得不对着姐姐笑颜笑语的丑样,笑得身子颤起来。

姐姐看你送我的蓝色玫瑰花故意嗔怒,笑着责骂你偏心,我在你身后害羞的笑,你打趣天不怕地不怕的林木唯也会害羞脸红啊。

······


许跃,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出墙,没有遇到我喜欢的人,可是我知道我没有以前喜欢你了,我害怕我会遇到一个人,我怕我会出墙,许跃,我觉得自己好恶心,我觉得自己不配你。

许跃,我知道你妈妈又催你结婚了,你以前气急的时候会拽着我的手,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想,我现在就带你回家见父母。

许跃,是我说了分手的,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我那么悲伤,是我不要你的,可是为什么我感觉我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许跃,林木唯的许跃,此生恐怕要岁岁年年不复见了呢。

苏苏说:年华晃了晃,时光趟了趟,犹记得我少年的模样;时光晃了晃,年华趟了趟,不见了嬉笑怒骂的姑娘。

许跃,谢谢你曾让我悲伤,学会了成长。对不起,我记得你,时光也会记得你。


写在最后:别人的爱情,很唏嘘。记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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