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是人处绝望中的一盏启明灯

若是没有这种坚定的信念,我怕是无法从当年那一种巨大的伤痛中走出来。

信念,它是一盏冉冉升起的孔明灯,在黑暗的道路中,照亮着我们匍匐前行。信念,它还是一个不倒翁,让我们即使活在最卑微的生活里,身处最艰难的困境中,我们依然还能对生活怀抱信心和热情。

那年,我刚满21岁,不经世事,不染一丝风霜。在这之前,我一直生活在一种平静和快乐中。就像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在蓝蓝的天空飞翔,在那绿意葱葱的树林里欢快的歌唱。我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是我所感受到的皆是种种美好,没有疾病,没有困苦,不知道人心险恶。在我的眼里,天空很蓝,水很清,人也很热情友好,世界是美丽和谐的。

其实,那只不过是生活的一层假象而已,它是多面性的,我只不过是暂时地走进了一片鸟语花香的幸福王国里。我也还不知道,生活可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美好。

2018,我的伯伯和爸爸在半年的时间内相继去世,我才突然认识到了生活的真相。这像一记猝不及防的惊雷打在我的身上,生活的无常,还有那种生离死别的悲伤和绝望,让我感觉自己走进了一片叫人窒息的阴霾中,我茫然失措,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我的爸爸从3月份确诊癌症到9月份去世,这段时间在我的心里刻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他在我的心里,一直是多么的健康,快乐,乐于助人,友好和善。也总是一副嬉笑逗乐,一副乐天派的样子。在我的印象中,他连感冒,生病都很少。我不禁感叹人在疾病面前又是多么的脆弱,病来如山倒,一直如一座巍峨大山护着一家人周全的人,突然就这么坍塌了,我很久都无法接受这个铁铮铮的事实。

一缕炊烟,一场春雨,生命本是那么平稳安宁,我爸这一病,我感觉自己站在了一片狂风暴雨中,而总又是那么的柔弱,一点抗击风雨的能力都没有。我从小靠着这座大山,靠了足足21年,所有的风雨都是他为我们挡下了。以后的人生里,没有了大山的依靠,我们得独自去承受风吹雨打。

我爸这一生实在是苦啊!我记得他为了养病住回乡里的老屋时,他捏着几片自认为能救他命的黄连,他把凝结在他心里几十年的悲苦用一句话说了出来,“我的命,比这黄连还苦。” 他说完,把捏在他手心里的几粒黄连仰头一口咽了下去,像要咽掉他积攒几十年的悲愤。他是第一次在我和妈的面前毫无遮掩地痛哭,这是他再也无法装下去的坚强。他哭完,也就对他悲苦的命运释怀了一些,他把眼泪和鼻涕擦了后,又朝着窗外望着,神情灰暗地说,“等我死了,就把我埋在对门的山上。”

我的悲苦也不比他的少,他不哭了,我和我妈也不哭了,我说,“我们也不把你埋到山上去,就埋在家门前。”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说的这句话是多么的天真,多么的孩子气。

其实,那时候我们都已经把我爸的死亡当成了一种必然,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我们也觉得没必要再瞒着他了,他的内心里要是不知道事实,又怎么会说出这种绝望过后又坦然面对的话。只不过是他的内心里还有一点对命运的挣扎,他不想死,哪怕再多活几年。

我爸的肚子里闷着一肚子的苦水,岂会是几句话能倒出来。他没有倒出来的苦,我也能感受,因为我的肚子里也闷着很多苦,我是为我爸这一世的命运感到悲苦。他这一生太苦了,比苦瓜还苦,他是喝着这苦汁走过来的,苦得让人心疼,让人愤恨。我为了让他尝一尝这人世的甜,试遍了很多种治疗方法,仅仅是想把他留下,哪怕只是个植物人也好,至少他还活着。

我爸最后的那段时日,我感觉这是拿刀子在我的心里刻下的一个个日子。癌症病人的末日,那是生不如死的。我爸不想让我们跟着他难受,他常常默默忍受这该死的疼。我记得他躺在睡椅上,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两排齐整又短小的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脸色已经像个死人一样苍白。他疼得双手死死地抓住睡椅两边的扶手,我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也一条条地凸起。那种疼痛我估计是在他的身体里拿刀子切碎他的五脏六腑,有时,他实在忍受不了,就哎呦哎呦,一声声绝望又无助的呐喊,那喊声也把我的心撕碎了。

我对他这种早已被判定的死刑感到绝望,我带着一肚子的悲愤狂奔到空旷的田地里,咬牙切齿地指天怒骂:“老天爷啊!你这是瞎了狗眼吗?你让这么好的人,这么一个受尽人间困苦的人,都还没有过上好日子,你就这样无情的非要拖走他。”

我记得我是站在一片长满野草的田地里,草里面开满了一种细碎的白花,那花叫白花蛇舌草,老书上说这可以治癌症。我们曾拿蛇皮袋子来这里采摘,摘回去了晒干泡茶给我爸喝。他满含希望地喝了一碗又一碗,喝着喝着,心又灰暗下去。我看着这一片片茂盛的药草,我蹲下去捏着那朵白花,我也不需要再采摘回去了。我爸就要死了,我们的心也死了。

我踩在田地里的野草上面痛快地骂完后,又怕老天爷发怒,转身跑到隔壁满爷爷家的佛堂里长跪不起。我一遍遍地忏悔,祷告,还得祈求老天爷救救这个已经半截入土的人。此刻,除了神灵,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其它的办法?

我爸在一个阴霾天走了,似乎有意彰显他这阴暗的一生。他是带着说不尽的遗憾走的,因此他一直咽下了最后那口气。他断气的最后一分钟,那样子特别的狰狞。那双眼睛瞪得很大,眼珠子似乎都要爆出来,嘴巴也张得很大,咿咿呀呀想说什么已经说不出来,他的双腿狂乱地往前瞪,他死得不甘,因为他才45岁,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有去做,还有他舍不下的家人。

我知道他这是要走了,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我当时只是想着要让他走得安心,于是我不哭了,轻轻地抱着他,一只手抓着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轻抚他的后背,我附在他的耳边说道,“爸,你放心地走,我们会把家搞好的,三姐妹也会互相帮助,相亲相爱地生活。”

我爸点了点头,先是眼睛里的光一点点地暗淡下去,然后是腿也渐渐地伸直,最后是那只举起来的手垂落下去,最后,他的两片惨白的薄嘴皮子也闭下了。他至少在我的几句话中走得安详了一点,他点头的那一下,我的心也安定了一些,我觉得我至少给了我爸最后的安慰。

我爸落气后,我的大姑,婶娘,奶奶,还有我姐夫和我妈,他们都团团围住我爸大声哀嚎。我一滴泪也没有掉了,转身默默地去了楼梯口,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送终鞭炮来到大门前。我呆呆地站在家门前一会儿后,拿着打火机,点燃了那挂鞭炮。

在点燃引线的那一刻,我怔怔地看着炸得噼里啪啦响的炮竹,内心就在那一刻无比强大。我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一个怎么都长不大的女娃了。

“爸,你走好,你的遗憾人生,你未完成的梦,你的这本未有机会来写的“苦难之书”我会为你完成。我们姐妹也会相亲相爱,我会用尽我这一生,让她们都过上好日子。”

这是当时我对着那卷红艳艳的鞭炮说的话,说完我抬头往天上望,我聊以自慰地想着我爸已往天堂的路走了。

也许,那时,一个想当作家的梦就这么诞生了。

我爸走了,带走了我从前的那般快乐无忧,也一并带走了那个完整而又美好的家。紧接着,我又被命运推进了另一个以悲伤,无助,等待,寂寞,彷徨,失落,愁苦等等这些为主要元素的人生。

我爸犯病期间,为了能减少他的一些遗憾,大舅做媒给我许了一个人家,男方还在监狱里。十多年前,他和同伴打架斗殴致对方死亡,因此而被判入狱。

急于了却我爸的一桩心愿,我没有迟疑就答应了。我爸说过他还有三件大事放不下,他说他死也不瞑目。而我的事,便是其中的一件,哪个父母不想看着自己的子女成家立业呢?

我记得我爸当时有些犹豫,但是对方这个人他却又是了解的,他不因那件事而诋毁他,反倒对他表示赞许。再说是大舅做媒,大舅和大舅妈在一旁一个劲地说着男方的各种好,还保证说我嫁过去断然没有苦吃,除了这个案例不好。我爸坐在床沿边,双手撑着床沿,他无力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个后生好啊!人还不错呢,只是年轻气盛走了弯路,可惜了……”

我爸当时的心里很无奈,他只怕自己来不及了,想着能了一桩心愿也好,就这样,这桩婚事就算是默许了。

我爸点头后,大舅和大舅妈赶忙回去,把我爸的态度告诉了男方的家人,他们喜不自胜地忙又去合了八字。不过后来,又出了一些差错。原来心急火燎的大舅报错了对方出狱的时间,在八字都合了的时候,才弄清对方其实还有两年才能出狱。我爸得知这个消息后很失落,又无奈地给予了否决。他隐约知道自己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因此,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我们终究还是阴差阳错地又走到了一起。

我爸死后,对方的家人却不曾放弃,早已在心里认定了我作为他们家的儿媳妇。他们和我们家本有亲戚关系,我妈和男方的爸爸是亲老表,因此双方都算熟识。在他们的心里,越是知根知底,越能让人心里感到踏实。姨妈给予了我及时的各种关怀,我当时的心情是很灰暗的,对于我来说,那种贴心的温暖像一缕阳光照进了这一处阴暗的角落。

我对生活,有了另一种信念。而这种信念,又让我找到了要好好生活的动力。我相信我爸,他看得上的肯定就是好的。我也同样相信自己,自己选择的也会是最好的。

那时候,我对情事懵懂得像个未成年的孩子,甚至还不知道爱情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我连他的样子都不知道,只听人说他长得很帅。不过那时,我在乎的不是他的外表,我只知道那是我想要的家,因为姨妈特别的温柔,给了我渴望一个家的欲望。

很多人对这种事感到好笑,有人笑,有人反对,我顶着压力,顶着嘲笑,死心塌地等着他出狱归来。那段时间,我走在大街上,总能感受到一些似笑非笑的异样目光。当时,我们之间的这事,在镇上也算是一个大新闻。一个黄花大闺女等着一个狱中服刑的大龄青年,这样的花边新闻成了很多人茶余饭后谈笑风生的谈资。当时,我面对种种流言蜚语的信念便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这个信念,犹如一艘飘摇在浪涛中的孤舟,在一片暗夜里,看到了远方陆地上成片的灯火。我勇敢无畏地乘风破浪,朝着那点光前行。我等待着,期望着,憧憬着,想象着,期冀着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去创造一个温暖快乐的小家。

在监狱的探监室里,隔着透明的玻璃,我们拿着话筒,交流不到五分钟,这就算我们的第一次相亲了。他一米七八的个子,穿着编了号的蓝灰色囚衣。剃着光头,身材消瘦,五官却很深邃,虽然憔悴不堪,可依然显得帅气。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那样跟他说话很不自在。

我外公和他家是一个村的,小时候我们有见过,曾经作为表亲也偶尔走动过。不过那些零星的记忆早就被时间冲淡了,根本也想不起来他曾经的样子。

后来,我去监狱探望过几次,时间慢慢地走,我早已隔着一道高墙以身相许。盼着盼着,终于把他盼回来了。

想象的日子,跟现实的日子,形成了一种残酷的对比。他回来了,可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曾期待的那样。他既不是自己了解的这般,他的家也不是如大舅所说的那般。实际上,他家的条件很不好,还欠着外债。我们两个人也好像只是在网上开展了一场虚幻的恋爱,完全不来电。

我们如同开了弓的箭,不能回头了。我们很快就结婚了,他已经31岁了,得完成他结婚生子的使命。而我呢,也已经深深地依恋这个家。我相信时间会走,人会变,条件也会改变,我又带着一种美好的信念奔赴一条看上去满是荆棘的道路。

这一段婚姻之路,注定了我们会走得很辛苦。真是歌不成歌,调不成调。困苦的生活所迫,我跟着他过上了长达六年的“以天为盖地为庐”的几乎流浪的生活,也忍受了长达六年的几乎无性无爱的婚姻。

爱是需要有感觉的,没有感觉的爱,又如何生出情来?虽然日子过得很痛苦,可我还是守着他过,我想要很快乐地生活着,我的心里还有一种美好的信念,我相信日久可以生情,时间在走,人还是会变的。说不定哪天我们的生活条件好了,就会相爱了。

我没有等来我想要的结果,我们还离婚了。我哭了,彻彻底底地哭了三天三夜。我哭的不是我们离婚了,而是我死死含着的这口气,还是没有吞下去。我又一次成了一个大笑话,成了大家眼里可怜又可悲的苦命女人。我也哭自己这么多年苦苦守着的一个完整的家,怎又没了。

过了几天,我擦干眼泪又笑了。我一面对世人开怀大笑,一面暗自摁着拳头,把指甲掐进了肉里,装作若无其事地生活着。我觉得自己又在悬崖的缝隙中,开出了一朵花。我常常对自己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生活是过给自己的,不是秀给别人看的。我该高兴,老天这又赏给了我一次机会,可以张开自由的翅膀再一次飞向我曾经很快乐的地方……”

其实,我早已看穿了那是个不好的婚姻,我们在里面都快逼成了一个神经病。但是,我却又愿意当一个神经病,甘之如饴地坚守着那个糟糕的婚姻。

婚姻是座城,里面仅仅只是住着两个人。有的人把它烧得寸草不生,而有的人却能住得色彩缤纷。如果是个好的婚姻,会让里面的两个人变更好,不好的婚姻,只会将两个正常的人困成两个神经病。显然,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婚姻,他们俩都成了神经病。

我突然觉得应该庆幸自己跳出了那个迷雾似的牢笼,该庆幸自己从一只井底之蛙只看得到头顶的那一方天,而变成了一只雄鹰得以看到整个世界。我也擦亮了一双老是泪汪汪的眼睛,把自己看清,总是自己还不够好,才会把生活过得那么糟。

从那时候起,我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拔腿狂奔。一直跑,拼命跑,直到身后的嘲笑,白眼,它再也看不到,也听不到。我开始一边努力赚钱,一边刻苦学习,见缝插针似的学习。我自学英语专本科,从初中生的水平,一个一个的单词开始。学习成了我的乐趣,只要能让自己变好的东西,比如瑜伽,写作,我都一个劲儿地往里钻。

后来,我只身一人漂到广东。那里才是我真正成长的地方,十多年不曾进入职场,我受着多方面的冲击,以及不曾有过的更多的磨砺。

这个世界很奇怪,太多八卦的嘴。你笑我没胸,我笑你没臀,贼还喊抓贼,有的人偷了人却还嘲笑别人离了婚。受过打压,受过排挤,受尽了不曾受过的气。但是,我始终没有退缩,暗里跟自己较劲。我明白了这是一个适者生存的职场规则,也是一个强肉弱食的社会法则。我改变不了这个环境,只有学会改变自己。为了好好生存下去,我逼着自己从一个有凌有角的正方形去变成一个适应当下以及当下这个社会的圆滑的球形,一点一点地磨掉了自己的菱角。

“我一定会将这份工作做得很好,慢慢练慢慢磨,总有一天我也会媳妇熬成婆的。”

这个信念又成了支撑我在那段黑暗的职场里混下去的另一个人生信条。

我努力赚钱,存钱,还债,心里又还有点不死心,想着存点钱去拯救那个破碎的家庭。我真是个矛盾体,明明知道那是个很不好的,她该远远离开的生活,可她却又数次游离徘徊在那路口,走两步又回头,痴痴地望着总还舍不得走。

我们离婚后,我还傻傻地独自在他乡守着他两年。我一边打工还债,还一边想着要把那个自以为还是家的家搞好一点。

当初离婚,我们本是假离婚去的,双方约定离婚不离家。我一直相信是穷困把我们分开,被迫屈服于了太落魄的生活。我也一直相信他的无能为力,心心念念地为我好,甩开我的手是为了赶着我去选择好点的生活。

没想,假的还在他那里成为了真的,当我还傻傻地守着那个家,却不知他早已和别的女人双宿双飞了。很多人都跟我说,那是他的一种预谋,我被他骗了。

我不曾低过头,为了挽留,却数次低声下气的跟他开口。我突然清醒地想着,这会不会是他主观里早有的计划?可我还是为他找来了更多客观的理由,选择了原谅他。

我对自己的死心眼,有时没有一点办法,我太在乎一个完整的家。我也害怕弱小的儿子就这么被毁了,我想到他还会有一个可能很不友善的后妈,我就不记得自己的尊严了,我感觉自己为了挽留这段婚姻,真是低微到了尘埃里。虽然,我知道自己跟着他过得很糟,可我也做好了哪怕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换来儿子的幸福。

我明知他在这一件事上骗了她,可我还傻傻地想不开,放不下。得到他一次次斩钉截铁的否定,他怕我再纠缠他,对我很是冷淡,连一个陌生人也不如了。我明白自己这是在抓住一块铜墙铁壁,我把自己抓得血肉模糊了,他也不会掉一层皮。我无奈地放下这段纠结的情去成全他,自己默默地舔着自己的伤疤。

那段时间,我过了人生里最黑暗的日子。想不开,看不透,放不下,整天整天吃不下,整夜整夜睡不着。我拖着身心俱疲的犹如行尸走肉的躯壳,还得应付着繁忙严谨的工作,日复一日的,像熬稀饭一样的,熬着混沌的自己。痛苦似乎一眼望不到尽头,我太难受,太想逃避。我多次想到过死,可我又舍不下儿子。也还有一份责任心把我脱离死的边缘,我不忍心给最爱我的家人带去无尽的痛苦,我在抑郁的雷区里就那么死死地撑着。

还好,撑住了,撑成了可以笑着当故事来说的过去了。靠着瑜伽,我日复一日地和自己的心灵对话,我突然醒悟自己的糊涂。原来,我不过是丢弃了早就该丢弃的东西,为何还要自己伤自己?

我又复活了,带着前所未有的能量,真是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慨。

磁铁和不锈钢本不是一个磁场,任凭你起劲去吸了又怎样?也无奈那羊肉和牛肉始终不是一个味道,任凭你多精湛的厨艺,多好的调料,始终是煮不出一锅美味的菜肴。

成全他,更是成全自己。我也相信,我会值得拥有更多更好的东西。

有些事,实在有太多的命中注定,强求不来,我们得看开。我婚前苦苦等着前夫两年,离婚后来广东,又得等着另一个蹲在牢里的男人,一等又是两年。我陪着堂姐在这个仓库里死死撑着,盼着姐夫回来,想走却又走不开。

既然是逃不开的注定,那就且在这份注定的路程上看看路过的风景,认命的好好把它走完吧!

后来我真的做到了,我在那个混沌的职场里好好地活了下来,还活得顺顺溜溜。我做到了我想做到的样子,克服了自己很多的缺点,也改变了自己。我在那里,又完成了一次蜕变,我认为那就是我在那个工厂里最大的收获。

我在那段最困顿的日子里,开始了正式的文学创作,我把生活的所有经历一点点地揉进故事里。

我的动力源自于我的儿子,我拼了命的去拼,去闯,去飞翔,希望可以练就一双足够坚硬足够强壮的翅膀,可以好好地护着幼小的儿子在我的羽翼下成长。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是我的终极信念。我相信我受这些苦,一定会是为了些什么。只要不死,我就要拼到死,去完成心里要去完成的事。我希望有那么一天,我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写出底层生活里更多感人的好故事!

不怨,不恨,心怀感恩。不争,不抢,不牵强,这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嘉奖。恨人不如爱人,心里会更轻松,渡己亦是渡人,多个朋友少个敌人。

很多人,都替我不值,总说:“这样的人,你一个好好女儿家等着他两年,还被他这样对待,你怎么想得过哟?他就算再跪着求你,你都不能回头了……”

这样的话,听了太多太多,虽然都是向着我的,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听,可别人却在我的耳边说了一遍又一遍。很多人都替我鸣不平,替我不值,似乎我就是大家眼里的那一个琼瑶剧里的悲情女主。

可相反的,我不是,我不愿意获取别人的同情。生活是两个人的事,很多事当然也只有两个人自己心里清楚。别人都只看到了一方面,看不到全面。而大多人都只会以片面的信息,以单单的某一个结果去评论一个人,一件事,而不会去探究一个实实在在的过程。

前夫在镇上被铺天盖地的各种流言攻击,他在大家的眼里就是一个负心汉,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虽然我恨过他,甚至恨他去死。可又回头理清了过往的种种曾经,我想到了他更多的好,选择了为他洗白,还他一个平静,快乐的余生。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他到底哪里好。我也心疼他,他也是一个含泪出走半生的男人。

当我的家人伙同别人,无一例外地言过其实地黑着他时,我发怒了。我打了一次次的电话给家人,解释了我们之间的事,我直说着他的好,却多说自己的不好,缓和大家对他的偏见和责怪。

那是一种对他很不公平的偏见,我不能任由别人无端地指责他。他没有大家说的那么糟,虽然有某件事在我的心里过不了,但是,我还是相信他,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有曾有过不得已的苦衷。

任何人都不能用狭隘的思想,因为某个人一次的过错去否定他的一生。也不能以他一次的过错作为衡量他,评价他的标准,特别是那些在用尽余生好好生活的人。我要为他说话,要为他洗白。我在朋友圈里发过一篇篇为他洗白的文章。我希望大家看到了,不要再对他产生各种偏见。我是希望他过得好,他好了,他的父母,儿子也会更好。

爱绝对比恨能带给人更多的幸福,我从来不让恨在心里落地生根。如果是恨,我们早就成了斗得你死我活,水火不容的两个人。这不是我要的结果,这样于谁都不好过。

我给不了儿子一个完整美好的家,但是却能成全他在一个到处是爱的环境下长大。我要让儿子看到,即使生活里有伤,但是还是有更多更美好的地方。

用一种发现美的视角,和一颗感受美的心灵去活着,我们才会更快乐。我希望我的儿子和我一样,心里放着一个小太阳,活到哪里都有光亮。

最终,我成了那个获得幸福的人。我用一点点爱赢来了更多的爱,更多的关心。我的婆婆和公公对我一如既往地关爱。婆婆不止一次哭着对我说:“葵儿,你一定要好好地再找个人家好好过,你还要早点再生个小孩,没有小孩过不长的……”。

虽然,我们俩不再有交集。我相信我们只是彼此都把对方尘封在了心里,默默地关心着,祝福着。

我至死都会愿意相信他说的那句话,那一个好的初衷。他哭着死劲地把我推出那种乱糟糟的生活,想我去过上我应该去过的,而他却永远也给不了的好生活。仅仅是这一点,我记在心里就行了。我一定要过好,也希望他过好,才不负了彼此最真挚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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