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的文人墨客其实是很含蓄的,但是这种含蓄却不是指他们不擅于表达,而是指他们会用更婉转的方式将自己的志向与情怀表达出来,这种方法就是借物言志,这种“借用”也使得在中华文人的历史脉络中许多植物拥有了自己的品格或职能。
比如松柏,当他们赞美松柏时,大多是想起或者是正在经历的困境,因此他们借用松柏的苍劲来表示自己的不屈服,于是,松柏便被赋予了不屈的品格,再如寒梅,凌霜傲雪,甚至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赞的是梅花的气节,大多用于表示诗人自身的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志行高洁。
但是有些植物却是因为“通假”的原因,常常被诗人们“取用”,比如柳,柳谐音留,因此往往被用于送别活着是怀古的诗词中,比如说我们曾自讽为“奉旨填词柳三变”的婉约派代表词人柳永的一首《雨霖铃》中就有:杨柳岸,晓风残月。词人在种着杨柳的岸边上,破晓的微风吹拂着,本该是惬意的,但是看着即将落下的残月与岸边的杨柳,忽然就产生了一种惆怅与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将归于何处,更不知来日甚至来年,是否人还依旧。
再如王维也曾作过: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青。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虽然这首诗的后两句才是名句,但是被评为诗中有画的诗人王维的这首诗的“画”主要就在前面两句:离人将要离开的那天清晨下过一场小雨,雨水洗过的道路依然濡湿着,可这种轻微的湿润却没能阻挡住离人的脚步,反倒是那路边的杨柳,在雨水的洗礼下愈发的青翠,这种青翠甚是恼人,因为它欣欣向荣的模样更反衬出了离别的哀愁。
而我们的诗仙李白也同样没能逃脱“柳”的离愁,他曾写:此夜曲中闻杨柳,何人不起故园情。李白夜宿于洛阳城中,却在夜深人静时听到了笛声,吹奏的是一曲《折杨柳》,而这首曲子让李白想起了故乡。其实折杨柳这首古乐曲与折柳相送其实是差不多的,大多都用于送别,因此也最容易勾起离愁别绪。
但有一个植物算是比较奇特的,那就是荷,它的奇特在于花与果被赋予了不同的品格与职能,荷花往往被比成美人,被赋予了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同时因荷花别名莲,而莲通“怜”,因此许多歌颂少男少女的情爱的诗词中往往会有它的身影;但它的果实——藕却被赋予了思念和相思之意。
当然,说起相思,或许更多人熟悉的植物是红豆,因为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也因为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但是藕的相思也有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有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
而我们的豪放派词人苏轼同样写过相思的藕:手红冰碗藕,藕碗冰红手,郎笑藕丝长,长丝藕笑郎。这几句其实是诗词中“回文”的格式,很有意趣,但更有趣的是这是我们豪放派诗人的婉约词——闺怨诗,这几句诗词的意思是:炎热的夏天时,姑娘在闺房中想起了情郎,于是端起了盛放着莲藕的冰碗,冰碗里的冰块冻红了姑娘的受,恼得姑娘一口咬断了莲藕,可是莲藕断了丝却还连着,于是姑娘就想,如果自己的情郎看到了,是不是会嘲笑藕丝太长?但是呀,藕丝再长有怎能长得过姑娘的思念呢?所以!若是情郎在,怕是藕丝还会嘲笑他不懂女儿家的思念吧!
所以,经过历史洪流的沉淀而流传下来的诗文其实都是很有意思的,而被文人墨客们赋予了不同情怀的动植物们也是相当有意思的,这些动植物中,你最喜欢的是哪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