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到了，但不打算见你。”
“你在哪？我去接你。”他很快回我，像在等我消息。
"不用了，我来告别，和这座城市，还有你。"
"为什么告别？"
“我要结婚了。”回答完，找出删除键,摁下。
不再给自己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这样就不用小心翼翼的发一条朋友圈，然后去臆想，你看到后的反应。
希望我们永不再遇见，这样可以假装从没记得你，还可以假装不会想起。
最后再听到你的名字，泛不起半分波澜。
有些人出现在你最美的年纪里，不是爱，谈不上青春，甚至留不下痕迹。
不过是让你体味：自卑，彷徨，无措，窃喜，妄想，以及自尊。
大概惦记了许多年，所以分不清对这段感情：是眷恋，还是不甘。
那天下班很晚，一周来的疲惫压的我很脆弱。手机电量耗尽关机，害怕遇上土匪的我，把防狼喷雾拿在手上。
洗漱完毕躺下，深夜11点，打开手机关掉闹钟，打算周末和床共度。
不巧，我看到了齐一的短信和未接来电。
“文竹，我想见你。”
“我和她真的分手了。”
“我现在就去找你好不好，回我电话。”
我和齐一半年没联系了，但这半年，只要触碰到与他有关的事物，还会发呆。
“干嘛见我，我不擅长安慰，别来找我。”没想到我可以这样拒绝他了，以前我不会。
“你不爱我了嘛。”别误会，这是他爱和我开的玩笑。
“我没有爱过你，最爱是我自己。”我把张碧晨的《我可以忘记你》 歌词发给他，但我想他应该没听过。
“让我见你吧，有什么话当面说。”他避重就轻。
“我考虑下。”所以我还在假装。
大脑清醒，骗不了心里的感受。再看时间，已过去半个小时了。
他的消息冲击了我的疲倦，甚至冲醒了我藏了很久的情绪和这些年...毫无归宿的感情。
我夹着拖鞋，在最近便利店买了4罐啤酒。我确定，兑着这场回忆，足以让我醉宿。
突然觉得每个酒家都应该谢谢世间的薄情人，他们促进了酒的销量。
邻居的灯都熄了，屋里除了无线网的荧光，就没了。
你别说。老天还真爱开玩笑，你需要慰藉时，全世界的异性像是都要搁着金钟罩与你对话。
但你想讨个清静时，所有的躁动都悄悄的涌现，要缠着倦怠伤情的你回应。
这大概就叫：情不知所起，大概也叫，天不遂人愿。
我抱着啤酒在屋里踱步，脑子里不断剪辑过往。
2
忘记什么时候喜欢上齐一，也许是听到他悠扬婉转的笛声。
也许是他细心指导我如何发出悦耳的女高音。
也可能是，他用白暂修长的手，拉着我在那条孤独的路上小跑。
毕竟，爱上一个人是一瞬间的事。
齐一是复读生，第一年，专业考上了A省最好的音乐学院。但他把英语试卷从考场带了出来，英语零分。
为此大家私下都议论他为啥要这么做：有人说耍酷，有人说为了爱情，还有人说，他没睡醒。
关于这些言论，我都不信。因为我觉得：他可能是个傻子。
那时他是我们眼中的：“大神”，不可思议的大神。
不过他的笛子真的吹的很棒，棒到可以教别的同学。可惜，整个特长班就他一个学笛子，所以他不能显摆自己。
我很不解，为啥手那么美，不学钢琴、古筝，偏吹笛子。偶尔还整的自己和吹唢呐的一样，摇头晃脑的，自我沉迷。
为此我替他买了一个星期早餐，才问出缘由。知道答案的我，对大神的脑回路有了新的认识。
“小时候在河边玩，掉在水里，一个吹唢呐的大叔路过救了我，心存感激，励志要和他一样做一辈子吹唢呐的。后来发现唢呐似乎和我气质不太搭。于是改成了笛子。”
原来人还能这么决定自己的一生啊。于是我更确定——他有病。
想来我和他认识的方式，平淡无奇。
我的练声房在他隔壁。我一人一间屋，练琴练嗓子。他也是。
因为他的笛声好，又有张奶油小生的脸，所以特长班的妹子基本知道他，我不例外。
我从来不觉得他的笛声打扰到我，毕竟吹的那么好。不过他不觉得我的嗓音好。
他第一次和我说话，就是因为他嫌我歌声不好，所以假装经过我的门口，再假装不知道我是练音还是鬼哭狼嚎。还委婉的问我：唱的这么难听是不是失恋了。
他打断了我激情昂扬的高歌，我很不开心，就摆脸子的喊了他一声：“老学长，您好。”
“唉。我不过是复读一年了，还会东山再起的嘛。”他不以为意的打趣。
一手握着笛子，轻轻敲打另一只手心，眉宇间尽是柔光，
后来他常指导我的嗓音，我也班门弄斧的评论他笛音。还别说，偶尔我都能感受：伯牙子期之间的默契。
高三的备考是极其紧张的。学声乐的每天早上6点，准时对着校园前的小水塘怒吼，想把毫无生气的绿水塘震起圈圈涟漪。
晚上在最偏僻教学楼里练习乐器。
人在很多个夜晚独自面对“大神”都会情不自禁的，谁能免俗呢？何况那个年纪。
3
插曲总是有的。
极为平常的周日晚上，蛙叫声零零散散，怕冷的还裹着薄大衣。
齐一穿着一件极薄的长袖，闯进我的琴房，两天未见，他瘦了。
弦未断，余音未止，我未来得及张口，已同他出了学校的大门。
他拽着我风衣的袖口，不慢不快的跑，风很凉，小心的穿过身体，拂动了心跳。
那条我平日走了无数遍的，飞尘炫舞的丑路，此刻竟像”美国50号公路”即美丽又神秘。
我不敢开口，怕撞碎了此刻的梦。
想了无数种，他停下脚步对我的第一句话或第一个动作。直到我们停在一家沙县小吃的小餐馆前，我错愕了。
齐一开门，把一脸不明所以的我拽进去，要了6罐啤酒才开口。菜也随即摆上，像是提前预定。
“你2罐，我4罐，不会醉，晚上送你回去。”他没了往日的笑意。
“你整的跟偶像剧似得拽着我跑出来，就是为了4瓶酒？”我小心问道。
“你知道的，这里我就和你熟悉些。”
他语气低落，发自肺腑的失落感伴着冒泡的啤酒一饮而尽。
“有什么坎，尽管说吧。”我故作豪迈的罐下整杯酒，定眼看他。
“我女朋友和我分手了，我想找她复合。”
“然后就去了。”
“我抱着一个比她还大的棕熊，她最喜欢的熊，站在她们宿舍楼下等了整整一下午。”
“她连见都不见我。”
“最后还是她室友，打我打发了。”
“那么多的人啊，来来往往的，看着一个抱着熊的美少年，她怎么忍心啊。”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又罐了一杯酒，没看我。
我也没有抬眼看他。
怎么说呢，你有没有遇到一个这样的人：你自以为你已经在他心里占领了一部分，甚至还憧憬过和他的未来，你的余光里满是他的背影和笑脸，你以为他早晚会把大大的手掌挡着你的额前，把他的外套披着你的露肩裹裙上。
就在这个时候，他紧急刹车，告诉你：他爱别人，然后分开，现在急于复合，还因她难过。
信息量是不是大了点？我这种脑袋瓜打结的人需要反应好一会。
我觉着大神多半是有对象的，可是这种半吊子的大神，估摸着是没有的。何况他都不和她对象打电话，也没告诉我。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是处理信息还是羞于之前的幻想。
那时学业太紧，我不敢有太多的情绪表露，也不敢高估自己的魅力。
所以那晚，我仅仅是问他多要了一瓶酒，就没了别的妄想。
我回过神，吸了口气。学着知心酒吧大姐的模样，把新烫好的波浪卷拨到一边开口：“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不纠缠了吧。去年她考完语文躲在我怀里哭，说作文没写完，我以为她上不了大学了。”他又闷了口酒，吃了片黄瓜。
“所以你去年把英语试卷带考场，是为了她？结果她考上了?”
“大神啊大神，想考零分的方式都这么令人费解。”
“脑子发热呗。”他语气里带着悔意。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八卦起来。
“她曾为我做过一件事，我很感动，不敢忘记，你不必问我，我不会说。"
他自顾自说完，并没有管一脸的不可思议的我。
路上飞驰而过的大客车颠簸在偷工减料的马路上，嘈杂声掩盖了一切不为人知的心思。
夜深，不闻花香，不听虫鸣。我晕晕乎乎躺在床上，不愿睡去。我再想：她到底做了什么事。
在那以后，我很久不理齐一，因为他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后来繁重的课业，压制了我的好奇，索性什么都不问了。
高考在即，我用尽全力的弥补过去几年的不认真，只盼考的学校可以离他近点。
挺幸运，和齐一留在了一个城市。他稳定发挥，我超常发挥，但没能与他同校。
我以为再上一步，可以离他近点的。只是我以为。
4
大学，有人蜕变，有人沉沦，有人逆袭，也有人只忙着谈恋爱。比如齐一。
军训刚结束，就想涂着室友的口红眼影去找他，可那会大家都说军训完太黑了，容易吓着人，于是我忍了。
两个月等完，妆也会化了，皮肤也白了，却等来了齐一的新女友。
那天，齐一领着他的新女友和我一起吃饭。
“文竹，你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齐一边给她夹菜，边对我说。
两个月而已，我们之间不过隔了一个区，却像隔了一座城。
她说这个女生，听得懂他笛子里的故事，他很感动。而再我眼里：她除了口红比我浓，胸比我大，皮肤比我黑，我再看不出别。
我嚼了几口芹菜，突然觉得特别硬，特别难吃，然后特别委屈。你说他要是找个美若天仙的温柔女学霸，我倒是服气的。他凭什么找个那样的，还比我黑...
想着，觉着火锅的雾气已经挡不住我的眼泪，我拉开椅子跑了出去。
齐一迷惑的追了出来，拉住我的胳膊一脸紧张。我啥也没说，站在店的侧门柱子旁使劲掉眼泪。
他轻轻拍我的背，问我怎么了。
那时我真想，一股脑都说出来，顺带骂他龟孙子，可挤到嘴边却是：我想家了。
那晚，我不着痕迹的喝了很多酒，齐一送我回校的时候，我假装睡着，靠着他的肩膀，
他摸了我的头发：像安抚，像不舍，像怜惜，唯独不像爱。
我不敢睁眼问他为什么捋我头发，也不敢问他为何同那人在一起。
大概路太长了，后来真的睡着了，公交车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我从来不敢放松警惕，有他在，我敢睡去。可他不会一直在。
后来我猜，齐一不过要另外一段感情中走出来，加之有人主动投怀送抱，所以就顺理成章了。
不过是片刻光阴的爱情，我等得起。我如是安慰自己。
但没想到，这平淡无奇的女孩子，和他爱了两年半。
大三刚开学，齐一又风尘扑扑的把我自学校拽出来，我们这次去的地方，比沙县小吃高档点——肯德基。他说失恋的人，不适合吃火锅。
他说前女友嫌弃他吹笛子吹的像哀悼曲，他们分了。最后我们两在ktv边唱歌，边说落那个胸大的前女友。虽然很不道德，但我还是窃喜了一整天。
5
大三国庆，齐一组织以前同学去了离我们俩学校都近的山上烧烤，一群人吃完，张罗着去了电影院。
一向细心的我，细心的把自己的钥匙丢在了山上，然后我拖着齐一陪我找。
大晚上孤男寡女都上山了，你说能不做点啥吗？再不济，摸个大腿总要有的吧。啊哈哈哈，不过这依旧是我以为啊。
然而，齐一无比精确的找到地点和钥匙，就拽着我回去了。
中途在蜿蜒曲折阶梯上，我心机的差点摔倒，他非常自然的拉起我的手，一路安然走回，就没有然后了。
当他带着他的第三女朋友在我面前时，我的室友们在毕业前夕给我总结了个规律。
齐一喜欢小麦肤色、胸大、脚小，魅惑型。
很不幸，文竹：皮肤白暂、A罩杯、脚大，傻缺型。
所以大家一致认为，齐一定是嫌弃我：皮肤白。
为此我头一回觉得他可能是个色盲，还是分不清黑白的那种。
6
转眼6年过去，我脑子里依旧是他的影子。
他的第三个女朋友又要崩了，他说双方都不能接受异地恋。两人工作地点相隔很远。
所以他再次喊我陪他喝酒的时候，我发现：他谈了三次恋爱，要分手三次，而每次陪他的都是我。
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在我想凭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喝到烂醉，拉着我手，抱怨他的大学如何荒废，如何错过。
他说了好多好多，废话。
但我听到了一句重点，他说不明白这些年我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是个傻子都明白吧。
后来我扶着他回去才发现，原来对他的生活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他迷迷糊糊洗完澡，躺在沙发上说话。我买了水果排满他的冰箱，起身要走。
他突然拉着我撒娇到：“谢谢你啊，像你这么好看又温柔又贤惠又对我好的人，世界上真少啊。”
“我拍掉他的手，大大方方道：朋友嘛，不用客气。”鬼知道我当时的内心有多后悔，又多无奈。
这时候，不是应该乘虚而入吗，可惜我不是个汉子。
万般无奈涌上心头，空留一声叹，莫若此。
齐一从来没说过爱我，却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抓紧我的手。
齐一总说往后很长，我们还会有很多故事让我写。
齐一心情不好时，如果我在他身边，他就会夸我。
齐一爱开玩笑让我包养他，可他从来没给我机会。
齐一总说我们是朋友，可我从来不想和他做朋友。
全世界都看得清别人的爱情，认为一句话、一个拥抱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每个人都不能解决自己的。
不想和他做朋友，却要把许多爱冠以朋友的名义带给他，这样窝心。
有时候迈一步，不过是一秒钟的思维突破。
“齐一，我们要一直这样吗？”我遽然开口。
“你...想怎样,想睡我吗？”他像是随时可以开这种玩笑，哪怕醉酒。
“你在这里如果不顺利，就和我一起去B市吧，我想离开这里了。”
“哎呀，我暂时...”他眼睛并未看我。
“你先睡觉，醒了再告诉我。”我制止他。
我转身拎起包要走，出门的时候，突然想到一句话：
爱一个人真的挺难的，远了怕生，近了怕烦，多了怕缠，你看，爱你这么难，我依然坚持了这么久。
可我又恍惚了，我爱他什么呢？好像没什么。付出在哪，是时间吗？我不确定。
毕竟围绕在我身边的人，我也试着暧昧过，只是终会想到他，然后默默消失。
我想，不如我做点什么吧。我没有出门，又折回来。齐一睡着以后。我挽了头发，穿了他旧的衣服。
把屋子的每个角落擦遍，摆好他的每一本书，折好他的每个袖口，把他穿过的鞋子统统刷到起毛。
连他不常用的厨房也清理的一尘不染，我知道的他最爱干净。
我一边擦洗一边掉眼泪，我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全部整理好，破晓了。我买了早餐放在他的桌上，悄然离开。
他清醒时发消息问我：“你是田螺姑娘吗”？我回了一个微笑。
那个晚上我突然想明白了点什么，竟觉得累了。
7
最最煎熬和绝望的大概是那次吧。
换工作后的3个月，我领到第一份工资，3500元，一点也不多，可是对于潦倒窘困的我来说，是全部。
笨拙的小偷，从窗户用丑陋姿势爬进来，吱吱呀呀，一点也不礼貌的把我吵醒。
大概是因房租水电，用现金，所以我全取出来，放在床头的包里。
那会还不流行支付宝。
我眯着眼看着小偷，慢慢靠近，他每做一个动作，我的心就往嗓子眼提一分。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沓钱消失，一只手生死一线的拿着那包钱，一毫米一毫米的往床缝里塞。
小偷肆无忌惮的在我床头翻找了半天，未果，眼看就要往床下趴了。
我憋不住开口：“大哥，我真的没钱，我是个实习生，这个月穷的连瓶果汁都买不起。”
小偷还算冷静，把白晃晃的刀子，抵在我的脖子上压低嗓子说：你敢喊出来，我就下手。
我边掉眼泪，边点头。那瞬间我想了很多人，没有齐一。
小偷翻了遍了我的衣柜和口袋，终于扬长而去。
除了懊恼自己要钱不要命，还挺庆幸把钱保住了。
最后想到，为什么齐一不在我身边呢？那一瞬间，我想放过自己了。
决绝的泪在心里流个漫山遍野，我再也不要等了。
8
为什么有的人一直都有对象，有的人一直都在等？
2个月后，我看到他晒了一张与那个将要异地女友的合影。我觉得真辣心，辣脾肝肺肾，辣的我眼泪都下来了。
那天，我主动答应了朋友的相亲劝说，随即认识了阿耐。约会的后的第二天，我发了一张阿耐的背影。
阿耐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像姜思达说的：那个差不多的人，一切都和我预想的，感觉的差不多。
认识阿耐的大半年里，他很少问我以前怎样，我也不愿多说。他很忙，我们在市区的两头，他两周见我一次。没有变过，像个一切都按照程序来的人。
这个周末，他应该还会来看我。 也忘记有没有和他说过：我们在一起吧。
反正他每周来了，我们照例看电影，吃饭，交换书看。然后讲黄段子，只是讲一讲。好像遇见阿耐以后，他激发了我掩盖了很久的有趣与流氓。
当他把睡的迷迷糊糊的我，从沙发上摇醒时，已经快11点了。
而这场回忆，也终于到了尽头。
9
缕顺了记忆，好像心又冷了一分，最后那点眷恋全部消耗殆尽。
桌上的啤酒罐子不在了，我记了几年的日记本，端正的躺在桌边。
我记得昨晚，笔记本是打开的，也许他看到了日记本里我昨夜写下的支言片语。不过阿耐知道，我最爱写故事，最爱在日记本里瞎掰，一遇到心事，必须记下来，也许是故事，也许是心事。
有一次他问我是不是存有很多故事在肚子里。我不懂这句话是否在暗示我该减肥了，于是回答:就一个，不过不想说给你听，而且我也不胖。
他失笑道：“好好好，你不胖，不过早晚会说的。”他颇为自信的说。
他见我醒了，又半倚身子坐在沙发上看我的书等我。
我慕然起身，望了望他，才想到今天是周六。他照例找我的周末，随即笑了笑转身去洗漱。
“吃完饭，一起去唱歌好不好。”我边涂睫毛膏，边昂着下巴问他。
饭后在包厢又喝了几罐酒，他唱了几首，我都没听过。没有惊艳，也没有难听，就是平凡而正常的情歌。过了一个小时，他在沙发上，正正当当的睡着。
我点一首：庄心妍的《放过自己》。唱啊唱啊，又管不住发达的泪腺。“凭什么又去见你？”我在心里问自己。
然后把麦克风悄悄放在桌上，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阿耐在墙边靠着，示意要抱我。
其实我一直都想拥抱齐一，可即便做梦都没有完成这个心愿。甚至在梦里，他都一直欺负我。
在我心里，拥抱和牵手亲吻的感觉都不一样。那是种美好又温暖诚恳又实在的慰藉和感触。
我甚至觉得，在拥抱那个人的瞬间，就能确定喜不喜欢这个人。两个人，把柔软又脆弱的部分献给彼此，感受温度，甚至获取信任。
在我恍惚的时间里，阿耐没有放下手臂，依旧保持这个姿势，甚至有些疲惫的看着我。
我拖着两条轻飘飘的腿，把自己重重的砸向他。然后开始在他衣服上蹭我的眼线，睫毛膏。
眼泪像是要报复我似得，不断的往外涌，像要把我刚刚喝掉的酒，统统流出来。
“去找他说清楚吧，我送你去。能放下就放下，然后过好明天。”
他说这话的眼神很坚定有力，颇有自信，不似无奈妥协。
“最起码，不要一直喝酒，今天最后由着你。”他眯着眼睛，又开口。
阿耐轻手轻脚的把我扶上车的后座，记好安全带，打开CD，便启程了。
我和他搁着三个市，不近也不远。我侧卧在车上，快要擦完阿耐车上的抽纸，终于沉沉睡去。
有时候梦真奇怪，这回我竟在梦里拥抱到了齐一。还一起向前跑，跑着跑着，他便不见了，我再呼唤中醒来。
我撑着晕乎乎的头，抬眼看到阿耐正在加汽油，背影笔挺削瘦，他突然回头一望，发现我看他，立马笑了笑。
那笑，十分晃眼，一股暖流在我心里四处奔走。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东邪西毒里的一段台词。
“以前我以为那句话很重要，因为我觉得有些话说出来就是一生一世，现在想一想，说不说也没有什么分别，有些事会变的。”
“你醒了，我们已经到了他的城市。你可以提前打声招呼了。”阿耐递来一瓶水。
“去哪。”我问他。
“去见他啊。”阿耐的语气有些懒散。语毕已经坐好，准备开车。
“不见他好吗？我想在微信上告诉他，我想和阿耐过一辈子，请问...可以吗？”
我使出101分诚恳的语气问他，很怕他恼，怕他不同意。
“和我结婚么”他像是问我，又像是说一句话。
“嗯？啊！。”
“那我们就在这附近开房吧！”阿耐的语调突然有些提高。
“啊！！！？阿耐...我竟不知你是个不守妇道的直男啊。”
“现在是深夜11点，疲劳驾驶比较危险。”他一脸你想什么呢的看着我，似笑非笑。
好吧，大神的思维通常不是你我可以理解的。
好吧，其实是我太污了行吧...
我好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样令人心动的夜晚了。上一次是是7年前，齐一拉着我跑出那条公路的夜晚。
“为什么有的感情会注定无疾而终那？”我坐在宾馆的床上，看着阿耐擦刚洗好的头发。
“足够残忍吧。”他说的干脆。
“7年，对一生来说不长。可对青春来说，足够塞满。”我轻轻叹了口气。
“时间不算什么，深情才是。”阿耐揽住我的肩膀，故作深沉。
的确如此，也许我们足够残忍，把彼此稀薄模糊的感情消磨殆尽，最后分开。
我惊讶阿耐对这段毫无说头的感情，如此洞悉，甚至一语道破。
也是了，两个暧昧不清又走不到一起人，都有说不清的情愫和另一个人看不到的死角。
也许太过相似，也许反差太大，也许心怀鬼胎。旁观者清罢了。
明明心里搁着对方，却欺骗自己，不去争取。
不知是自卑作祟，还是不肯放下矜持。我们不顾内心肆意疯长的思念，掐灭脆弱的期许，然后漫无目的等个没有结果的感情。
我的思续渐渐清楚，夜很深，毫无困意。
宾馆的窗帘很厚，看不见窗外的华灯落幕，闪闪碎碎。
我惦着脚，拉开半片窗帘，看了看这个城市的夜晚。轻轻说了句：“齐一，再见，这座城，我也不想再来了。”
又快速的跑回床上，躲进阿耐怀里。
“那你那，你是怎样的？”我把脸缩到他下巴那，垂下眼帘问他。
“我对你不残忍啊，你也别那么对我。”
他说完把手放在我肩上，来回移动。我点点头，仰起脸，轻轻蹭他。
碰到他的胡渣，才想到他最近一直很忙，见到我以后，一直没有休息。
我缩了出来，把他的头轻轻摁倒在枕头上。接着把手，放在他的胸口轻轻按了下，问他：“我在这里吗？”
“塞满了，每天走路都觉得重了好几斤。”他顽笑的看着我。我也满意的笑了笑。
“你先睡觉，明天给你讲黄段子的。”
他点了点头，像刚完成一件满意的作品，眼里满是欣喜和疼惜。
那一刻我明白：时过经年，当你懂得怎样面对爱，面对内心时，那个教会你的人，早在回忆里碎裂，而眼前人则是你最想触碰的。
我拿开手，快速躺在他的侧边，然后把热泪和他灌满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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