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故事

我一直不愿意写太多真实,因为每一次回顾从前,都需要一个客观的灵魂从空中望下来分析自己的内心。

作家的笔由血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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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皱着眉头打开手机,翻到联系人,屏住呼吸按下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然后指尖在呼叫上面停顿了两秒钟,果断的拨出去,她缓缓的出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放在耳边,中国移动还是很厚待她的,嘟的声音持续了十几秒。。或者更短,在这段极度漫长的时间里脑海中闪过无数的想法:为这荒唐的行为自嘲,挂掉电话!告诉他打错了。电话无法接通,想来又有点失落,怎样面对他。通过电话。。然后,一声:“喂。。”把她从幻想扯回现实,她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那边又传来两声喂?是谁啊?听着他的声音,她竟自弯起唇角:他是在寝室准备睡觉了吧。电话的那头传来一声:怎么回事?她怔了一怔,看着星空如漩涡般的汇聚,突然就确定了,然后坚定的挂掉电话,我只是想听一听你的声音,仅此而已,真的对不起。她犯了错误,严重的错误。

她悠悠的走出操场,眉梢带着笑,明天就要考试了,要好好休息呢。

第一场是专业课考试,前一天晚上在教室背的天昏地暗,突然记忆这么多东西对大脑损伤并不小,她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赶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等不下去了,她环视了教室一周,然后站起来用两只手指捏着卷子的一角,翻手一抖放在讲台上,手揣进口袋然后走出教室,她交卷太早,学校的主干道上几乎没有行人,阳光穿透树荫落下来,她闭上眼睛摇着步子一步一步穿过光阴交错的罅隙,时不时的有一阵阵的风轻轻吹来,一切惊人的似曾相识,路过小卖部的时候想起洗发水用完了…… 当她站在货架前一副要倾尽所有知识的样子去仔细辨别比较各类洗发水的时候,纠结的不得了,然后微一偏头,一瓶绿茶香味的飘柔就立在那里,她突然就恍惚了……那时候他们用一样的洗发水,他从背后偷袭她的时候总能闻到她上方的脑袋淡淡的香味,仿佛融为一体,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密,后来不知何时,只要想起当年的年少无知总有隐秘的甜蜜和骄傲藏在心里,那时他们相距整个中国。

她从来没想过,还能从别人的手机里再次听到他的声音,那几乎是深秋,南国却仍烈日炎炎,她在走廊上背英语,突然一个小姑娘从旁边的寝室冲了出来,脑袋后的马尾辫晃来晃去仿佛一尾灵巧的鱼,几乎要跳起来,小姑娘抱着电话好巧不巧的跑到她旁边的柱子前,各种冷艳深呼吸,斟酌着拿起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的第一声时,叶然看着光滑明亮的柱子上反射出自己的身体,而她脸上近乎惊异的表情下一秒就惊异了自己,看着那个小姑娘竭力压抑仍不慎泄露的激动的表情,她突然就平静了,她低下头,却竖起耳朵认真的听,听一个天赐至此的小姑娘带来几乎让她等的绝望的讯息。不,不是等,从来就没有人需要她等。

小姑娘絮絮叨叨不舍的收了线,平复自己的心情,叶然用余光估量着,然后看准时机“不小心”的撞上了她,怀里的一叠英语作文散落在地,那小姑娘连忙道歉蹲下身子帮她收拾东西,叶然不在乎的笑笑,反而向她说了对不起,小姑娘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你是707寝室的吗?我好像见过你,你叫。。?“叶然”“哈哈哈哈,叶然啊,你好你好,我叫傅星,你叫我星星就行”“星星”小姑娘看着她很开心的笑了,她的笑很有感染力,仿佛一束光穿透周围的重重雾霭。

女孩子走了以后,叶然淡淡的收起手机揣在口袋里,望着远处被落日余晖染红的天尽头,从前的怯懦换来冷言相报和积年不散的阴霾,既然上天给了你机会,那就尽力去争取。

第二天中午,大太阳的时候居然飘起了雨,叶然正拎着伞走出教学楼,傅星就急急忙忙跑上来,而此刻她看着身边这个唠唠叨叨的小姑娘,想起前一天中午她们“相识”后的情形,当星星得知她们是老乡的时候显得非常激动,而当她知道她们念同一个中学时更不禁感叹缘分啊缘分。想到这一场由叶然自导自演的相识——从前的叶然高傲如一个真正的公主,她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耍这种小手段,她叹了口气。后来星星很开心的问她是否认识他的时候,她望着不远处高高的乔木,摇了摇头。她承认,她是想联系他,想听到他的声音,想见他,甚至。。所以她“认识”了星星所说的所有高中同届学生的人名,唯独除了他。哦对了,星星当时很兴奋的说要介绍他们认识,“他是很好的人!”“他是很好的人。”她低低的重复了一边,看着彼时支吾了许久才吐出这三个字的小姑娘和她几乎不掩饰的羞涩,微红了眼眶。

    记得高一刚开学,那真真是最无忧的时候。又是炎热的夏天,叶然小姑娘被爸爸妈妈还有叶远同学留在了新学校的大门口,与此同时还有乱七八糟的袋子和包裹若干,看着他家绝尘而去的“卡卡”叶然小朋友再一次确定了她不是亲生的,谁说的哥哥宠妹妹宠到天上去的,叶远从上了高三以后,每次回家都会附带给他妹妹叶然一大堆作业,让她抄到手软,托他的福,叶然上高中以后就成了她们班写作业最快的人,她和妈妈说的时候妈妈一脸怒气的样子责备叶远为什么不少布置一点给妹妹,叶然:“。。。。。。”

    看着地上堆成小土丘的东西,叶然认命的拿起被褥甩在肩上,另一只手发挥了五个手指的全部威力拎起各类袋子,然后,然后叶然就认识了一个。。小飞侠。???。。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当她好不容易拎起余下的袋子事,突然感觉右肩一松,被子已经不声不响的被拿了下来,然后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她的被子快速移动,一路向前,毫不犹豫的冲进学校大门,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接她被子的人,就急着急着拿好袋子跟了过去,“被子”一路飞奔到了女生宿舍楼前,一颗脑袋从后面露了出来,亮出白的晃吓人眼的牙齿,吐出三个字:”有水吗?“叶然:”。。。。。。“

   这一天,她遇到了她高中三年唯一的铁杆粉丝——傅复复。


      叶然姑娘抱定了“含蓄,淑女”的宗旨开始了第一天高中生涯,后来叶姑娘回想起那一天的时候深深的觉得自己当时真是too  simple  too  naive。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一切基本顺利运转的时候,夏日的傍晚沉闷的空气让人无精打采,叶然趴在课桌上翻着新华词典, 目光呆滞。她缓了缓神,叹了口气,正打算讲字典收起来,突然一只手飞速夺走她手里的书,叶姑娘即刻转身起立的时候,教室后门一只手已经扬一扬手里的书冲了出去,叶小姑娘咬牙切齿的追出去,傅复复!!!我真是倒了霉才和你隔,,,话未说完,就看到外面一排男生列队靠在走廊上,偏偏这个名字奇怪脑子秀逗的男孩子怎么也不肯把书还给她,她有些生气,又有些难堪,身后善意的笑声和教室里投向她的目光让她无所适从。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一个声音响起:“你回去吧,一会我把书给你送去。”她缓缓转身,感激的看了一眼那个男生,然后整个人正要飘回教室的时候,又想起来,便问道:你知道我是哪个班的吗?那个男生又笑了一下:“知道,隔壁”。周围一片笑声,叶姑娘觉得自己真是简直丢人到无地自容,,低着头便跑回了教室。

      这是她第一次遇见,她三年绵延不断的执念。严煜凡。火中取栗,火种取你我一个平凡的未来。

她很喜欢她的学校,这所学校并非全市最好的高中,却以其艺术特长生的高录取率在全省闻名,叶然从小学开始到高中学了近十年的舞蹈,这就是她为什么放弃全市top1的学校来到这里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top1里的学生好胜心强,太重视成绩,学习压力大的地方不适合她,看着她的新学校,她想,这才是我应在的安宁的地方。有着温润的气息,有着悠长的岁月。而不仅仅是因为有他。

       夏天的太阳太过热烈,她刚洗过的手还没有走到教室时就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只是手心仍有潮湿的感觉。她很喜欢回教室的这一条路,路的尽头有一株银杏树,长的很是高,树干修长,树枝上是郁郁葱葱的椭圆形叶子,一阵风吹来,发出沙沙的响声,她低着头放慢了脚步享受着无人搅扰的午后,缓缓走回教室,而走近教室才发现,那两人居然还在门口站着,她正纠结着走过去,就听到那个女生说先回教室了要睡觉了啊blahblahblah。。。然后挥了挥手转身进了教室。接下来事情的发生就很不受叶姑娘控制了,她喊了一句:严煜凡。刹那间,如失声般,严煜凡,这个名字从她的口中讲出来,似乎心里有些东西突然就变得明晰和轻快,而对方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似乎等她开口说下一句话,他今天穿了一双蓝色的球鞋,一条松松垮垮的黑色运动裤,手插在裤袋里,上面一件民族风的轻长袖,叶然突然就有些慌了,她急急的抬起头,张口就问:你的手机可以接我玩一下吗?这句话一出口,她仿佛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然后眼明手快的把他刚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手机抢过来,表面十分镇静,内心汹涌至极的打开他的QQ,输入她的号码,加了好友,通过! 然后迅速把手机塞回他手中说道:不要在意细节你听我的就行了!接着打开教室门闪身进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哪怕尴尬的局面被她装饰的似乎无比自然,她仍然感受得到心里的尴尬,像是一道隔阂,她竭力的粉饰太平,还是欺骗不了自己,她趴在桌子上,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刚才的画面,看着手指在桌子上无意识的画着圈,她知道,有些事情不对劲了。



        正想着,突然有人摇了摇她,回头,是寝室的室友的封仪正看着她。

        “你觉得怎么样?”

        “。。。。。。”叶姑娘一脸茫然的抬起头。

        “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你没有在听,晚上一起出去吃饭怎么样,晚修之前回来就好了。嗯?”

        叶姑娘茫然的低下头,半晌,抬头看着她点了点。

       “啊啊啊啊啊啊!!!”她叹了口气:“阿姨你再摇我我就要吐了”

        晚上叶然倒在床上,想起下午走出超市看着手里的两瓶饮料不知该如何处置,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走回教室,到门口时,瞥见隔壁靠窗正在睡觉的人,握了握手中的饮料,放在了他的阳台上。。后来她看着窗外如墨的夜和一缕清亮的月光,恍惚吟起一句话:月色朦胧夜。中国的美是什么——朦胧。


       一个人看一个人的眼神是掩盖不住的,只要你装作不明白,我就可以多维持一天。


九月底的时候妈妈打电话来,说是要她国庆假期的时候回去一趟,反正在学校也没什么事,不如跟她出去社会实践一下,所谓的社会实践就是指妈妈的一个大学同学的女儿要结婚了,而这个大学同学如今是某211工程的副校长,其人脉之广blahblah …..她看着手里正要交给导师的资料,叹了口气。

其实他们大一的时候还有联系,后来严煜凡听着她轻松的语调,木然的说了句:乐不思蜀就别回来了。当时叶小姐就咯嘣一下咬碎了嘴里的糖。


她闭了闭眼睛,高二有一段时间她会在同学午休的时候搬了椅子坐在走廊上晒太阳,似乎一想起那一年的冬天,就能感受到阳光在眼睛上投下的红色幕布,和隔壁班的教室门突然打开 的“咔”的一声。后来上了大学后和亲戚朋友们闲聊,有人问起大学是不是比高中感觉好多了,她会立刻一脸严肃的说:高中三年是我最幸福的三年。人生路上的痛苦和无聊总是快乐多的,她何其有幸,曾拥有过一个称得上幸福的高中生涯。

近来她的状态越来越趋于稳定,说白了就是她越来越无聊,也越来越安静。叶然最近迷恋上了看晚会,从没有任何观赏性的学校报告厅举办的省级颁奖晚会,到国庆喜大普奔的特别节目她无一例外都看。也不仅仅是因为五月天说“最安静的时刻回忆总是最喧嚣”,还因为她觉得只有在类似晚会这样的群体活动上,才有人间的烟火气,仿佛生命都鲜活了起来,那是个让人放松的环境,淹没在观众席,不疲惫,不顾忌。

今年的国庆特别节目,不知名为何的总导演把钢琴和芭蕾舞、国标和音乐剧杂糅起来搬上了舞台,国人也终于不再耿耿于怀是不是郎朗上了节目去弹琴,也不再纠结国庆的晚会究竟应该热闹还是高雅,想到这儿,叶然轻笑了一下:艺术工作者们会感谢这位导演的。

上大学这件事本身并没有让叶然放弃对舞蹈的幻想,事实上,在当年这一届学生的毕业典礼上,她还花了点心思领了一场舞。中国人喜欢在任何可能的场合使用红色,毕业典礼也是一样,当舞台灯光亮起的一刻,她身着红色的古典裙裤,手执一把红色面扇,化了桃花妆,身后是巨大的红色荧屏。毕业典礼,用这样盛大的红色欢送毕业生就此步入社会,你们有病吧。

说回正题,在毕业典礼上跳舞,是她毛遂自荐,她也不知道当时为何那样积极的想去参加,结束后,她却碰也不想再碰有关舞蹈的东西,她似乎感到冥冥中有种隐约的恐惧和怯懦。许多人,包括叶然在内,他们都时常引火自焚,能在火中生存下来的人,心有余悸。险些不能脱离或是就此被焚烧的人,努力的说服自己不要后悔,用“孤勇”的美称修饰自己的失败。长记性的,时刻提醒自己要远离且谨慎。不长记性的,下一次仍旧飞蛾扑火,亲手将自己推向无法挽救的深渊,并以此,以此灼伤的青春,为傲。

说起来也巧,叶然从仿佛八月盛夏的南国回到家的时候,恰逢冷空气由东欧南下,北方大部都是阴冷天气。叶然把行李丢在家里,家里没人——爸妈并不知道她今天回来。叶然换了衣服又拿了钥匙和钱包下楼,走到小区门口挥手拦车。“师傅,去火车站旁边那家小板凳。”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有一条消息进来:“我到了,要先点菜吗?”是傅文发的。她随手回了句“随意”。然后合了手机,望向被行道树不断遮掩的落日余晖。

傅文——傅复复的大名,傅复复跟她说的时候还有点赧然。叶然心说你就是自己改了名我也不知道啊。关于这个名字的由来,傅复复憋了许久,还是给出一个解释:这名字忒儿戏。

走进包厢的时候,傅文已经拿起菜单划了几个菜,见她进来,连忙站起来把菜单递给她:诶呦姐姐您终于舍得回来了。南方水土说好的养人呢?怎么还黑了呢!!!叶然抬头瞪了他一眼。“诶诶我要吃辣的辣的!这家火锅锅底特别香!不要鸳鸯锅!”傅复复嚷嚷。

叶然吃饭一向清淡,简单划了几个菜就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这才抬起头来和傅文说话,这厮今年刚交了女朋友,叶然也想不明白是有多年幼无知才这和这个憨批预了个“谁先谈朋友谁先请吃饭”的约。反正这家伙自从知道叶然国庆回家的事以后就天天问她回来去吃什么。两人正说的热闹,服务员将锅底端了上来。叶然看着红红火火的鸳鸯锅正感叹人少还是吃火锅好,背后陡然传来服务员恭敬的一声“您好”。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没有回头,是了,她是故意的,她回来之前和傅文聊天的时候看似随意的提了一句:小板凳适合聚会。所以傅文在她自己都不确定对方是否听懂自己的暗示时,约请了——严煜凡。

叶然缓缓起身,回头,突然就笑出来了,她转身调侃的瞅着傅文:这怎么看着像是你们班的聚会了,我是不是该走了。她作势要走,原先门口立着的人却走了进来,在她身旁落座。“既然来了,一起吃个晚饭吧,好久没见了。”叶然自然不可能真的走,这是傅文的心意,她怎会不知。

菜慢慢上来了,傅文一点点煮了起来。升腾的蒸汽填充了他们之间大片的空白,叶然突然想:不对,空白是连续的,是立体的,无法用“片”来形容。气氛慢慢变得轻松缓和。三个人就这么随意聊了聊以前的同学,他们没有提现在的生活,这样的绝口不提使叶然清楚的知道,纵使他坐在她的身边,他们之间,也依旧相隔了四千公里。她太贪心,而他,不肯再给她任何机会。这一场火锅聚会,是叶然上辈子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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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的眼睛都很毒,今天爸爸指着我和他的照片问:这个人可不可能成为我女婿啊?我迅速的低下头,无数的回忆一瞬间涌入脑海,我记得要走的前一天,从睡醒开始,就在考虑怎样拉他出来和我拍照,我想了各种可能性,甚至当时的表情和要说的话,要扶他胳膊哪里,怎么无视他们班同学的目光。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却怯懦,我走到他们班教室,他在睡觉,如我所料。我叫醒他。趁着他睡眼模糊的时候将他拉到走廊上,让早已约好的同学帮我们拍照。我才刚刚调整好表情,卫琛从教室前门探出头大声的问我为什么不先和语文老师合影。我霎时有点尴尬,他却更显配合,往我身边靠了靠,我们的手臂隔着校服挤在一起。后来我无数次翻看照片时,都觉得第二张比第一张更好。我抬起头,说,不可能。爸爸后来就没有再问,那么多的照片,他只问了这一张。而我看着窗户上蜿蜒流下的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初秋寒意。

我不是没有发现,我说不可能的时候,那样笃定,我当然笃定,我反复思考过这个问题。我不怕被人发觉,只是不想与人分享。我已经将这一场暗恋,变得如此糟糕。

似乎我想起他总需要一些契机,像一不留神就会触发的机关,这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我曾以为熬不过来的夜晚,终于还是过去了,现在我还在这里,能吃能睡能笑能发脾气。我还能怎样的不满足。

我很怕未来我回想起走过的时间长河,却发现你只是成为了其中一个小插曲,不重要,有着可以重复的棱角和印象,甚至微不足道。那是不是就代表,我变了。并为此感到深深的难过。

我想过为了你我可以舍弃什么,我假设不出来,也许因为我不够爱你,也许因为你不曾需要我的舍弃。我也想假设我们有一个好的结局,我假设不出来。”

——摘自叶然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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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前一天晚上,在开封,叶然梦到了他,很激烈的梦,后来仿佛脑子里有一根弦,嘣的一声就断了。醒来时满头大汗,头疼持续了三天,一思考就痛,这是不是上天看不惯她一直不停的想念他,所以借此节制她。叶然理所当然地想。

“可是我想和他一起看想看的风景,走同样的路,也许我再也遇不到像他这样的人。”她在日记本上如是写道。

过年的时候,她回了趟学校,教学楼前的空地上铺满了雪,一脚踏下去,崭新的脚印就清清晰晰的显露出来。叶然把手插在口袋里,绕着南区的几栋教学楼慢吞吞的走,银杏树已经彻底光秃了,细长的树枝上覆着雪,倔强且挺拔。她坐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拿出手机,在雪后初晴的校园里,拍教室,拍小路,拍一个方向和一串足迹。她从前很好奇摄影师为什么总在孜孜不倦的拍摄,她没有他们的情怀和创造性,也没有任何有关摄影艺术的想法,但他们总有共同之处——她记录风景,记录故事,记录有存在价值的事。而她相机里的足迹,即使别人看不出任何的美,它们在她心里,也要比任何风景都可贵。她漫无目的的想。有人说,喜欢回忆的一般有两种人,一种是过去过得好的人,一种是现在过得好的人。也许她说自己过去过的更好没有人会相信。她拍的照片极丑,没有布局,没有光泽,满目是生锈的栏杆和白的掩盖一切的雪地。只有她晓得,它们有多珍贵,这种微微一脱手就会留不住的珍贵。叶然坐在台阶上发呆,一个男生跑过她身边,又停下来回头问她:“你在这里干嘛?”叶然晃过神,是同届的毕业生,她笑了笑:“我等人。”

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不提毕业后的朋友们,不提各自上的大学,只是短短一句话,叶然却觉得,那一刻,时间为她静止。

“我不矫情,没有你的声音,我也可以安心考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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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已成往事 

放学的时候,我跑去隔壁教室找他一起回家,后来莫名其妙多了傅复复,我有点气。

路上故意不和他讲话,听着他俩你来我往的怼,有点想笑。

路过银行的时候,复复说要去取钱,一共三个取款机,不到二十平米的中国银行自助厅,我和他站在门口等复复,阳光从玻璃门外不讲道理的挤进来,洒在我身上,我倚着门拿出手机看漫画,银行里很安静,隔绝了外面刚放出学校的嘈杂声。他不知何时走过来,探头看我的手机,气息倾覆过来的时候,我被吓到了,迅速把手机藏在背后,我宝贝的引以为傲的甚至常常下课拿出来悄悄向他人显摆的功能机,不能锁屏。而后来我换了智能手机,也没有再设密码。

他显得眉飞色舞,一边问我在看什么,一边伸手到我背后去抢手机,我忙着躲闪,打死都不肯给他看。后来把手机举得高高的,才想起来我没他高。他轻易拿走了我的手机藏在背后,我有点着急,伸手去要,他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我就双手从两边同时夹击,呀,差一点点就摸到了,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我在抱着他,我的双手环绕在他身后,不敢落下,他的呼吸吹的我额头有点痒,我懵了,怎么办,无意识的感觉嘴唇有点干,我舔舔唇,想抱。

他好像也愣了,光影笼罩在他头发上,发梢毛茸茸的,有点可爱。复复突然大声嚎着走过来:哎哟哟你们俩再这样我报警了。我丝毫不动的盯着他,还是想抱。苟复复给我滚呐。

他反应过来了,向后退了一步,将手机递给我,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却格外感到平静,仿佛方才惊起的波澜,都是幻想。

我要离开学校了,虽然只是一周,可我却好似要永远离开他一样难过,我去教室找他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摸摸口袋,只摸到一片口香糖。

所以后来,我理所当然给他留了一片绿箭就走了。现在坐在车里,看着路边绿化带迅速后退,却没有从前坐在车上那样开心。一周阿,他会不会想我,会不会知道我不在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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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整一周没有见到他了,没有任何联系,我走进学校的时候,居然有点怕,这就是古人说的近乡情更怯么。

后来当然平稳的上课,课间和他在走廊上聊天,直到一周后。我没忍住

虽然我们经常一起回家,但是我们的家并没有离得很近。但是和他一起坐在出租车上,看这个城市如万千模糊的光影般后退,我常想:当我在所有风景的尽头,他还会不会坐在我身边。

只有那一次,他坐在副驾驶,我和复复坐在后面,我犹豫了,突如其来的难过。请原谅天底下所有情绪化的女孩子吧,因为她们的难过伤心都是真实存在过的。看似若无其事的闲聊着,我好奇的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我上周没在学校。我知道啊。

我知道啊。

脑海中似乎突然有五彩的颜色迸染开,所谓惊喜,指的就是这种心情了吧。

写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很矫情,但我必须对自己诚实。

我一共离开过他两次,第二次是高考,晚上十一点我在教室收拾东西,留了一张纸条给同桌,没有留给其他人任何话。我对同桌说:我想,我还是舍不下他的。我知道她会帮我交给他,如此,这才是她一往的角色,是我高中生涯中,重要的好人。还没来的及写完,爸妈就从教室后门进来了,我把纸条放在同桌抽屉边缘。控制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故作淡定。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我一直看着教学楼,心里是铺天盖地的难过和,绝望。似乎从来没有那样舍不得过那座教学楼,教学楼上的时钟远远还能看到,我从没意识到,原来它已在冥冥之中,倒数着我们分离的时间。

离开了这个地方,离开了你。

从那天起,直至今天,我都没有再见过他。

放在我桌子上的,还是那天他迷迷糊糊被我拖出教室拍的照片。我是真的懦弱。

我昨晚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走的时候,那勉强算正式的告别,如果当时,我伸出手,问,你可以握一握我的手吗,我轻笑着:我需要力量,我算好了当时应有的表情,甚至你拒绝时我的表情,一举一动,如果当时我看着你,伸出手,你会回应这一次告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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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傅星拿了一张照片,上面是她和同学在教学楼前的一株红叶李下合的影。傅星笑着说这张照片太能说明问题。说明问题。叶然什么都没应和她,看着落地窗外来来回回的人群,她想笑,却没笑的出来。照片上是一个男生,一个女生,还有一道身影。她很清楚,那是她自己拍的。

我没想到你喜欢他 你太骄傲 我以为你谁都看不上   傅星抿了一口茶 你太爱自己了 

星星 我三年没这样叫过你了吧  你很清楚 我不是一个乐观的人 我没有把我的高中生活设想太好 我的生活,除了没有激情,其他都好,但我没想过会遇见他,叶然失笑,复而又严肃起来,我没办法抗拒他。

星星,你了解我,所以你知道我们从来都不是对手。叶然没有说,但她相信傅星也知道,粉饰太平,粉饰出她们的友情,大多数时候,她们也不是真正的朋友。

我们的故事,无非是再简单再俗套的东西,我爱你,你不爱我,天真的以为,你是我的独一无二。

谢谢侬,没有吻过,我也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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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找到你QQ,发了一句“严?“给你,第二天你没有回复我,没有回就好,没有回就好,那么你的生活还是你的生活,我还是我,那一个字,只是我深夜故作轻松,说服自己的小插曲。

为什么电视剧中男主和女主总要有许多情敌出现,仿佛没有这些配角,不足以显示我爱你,没有这些配角,我也未必爱上你。我利用你的嫉妒,反派的衬托,一步步向你展示我爱你,再确定你的心,不觉得假吗,有的时候,真的可以毫不怀疑吗。

生活已经如此不如人意,为何不能让我自始至终都只爱一个人呢。

反派会经常说我爱你

女主角则惜字如金,仿佛这样掩盖至深的才是真相。

我们就这样,一生平静的生活在一起,不好吗?

她觉得她走出来了,并不在意最后结果是什么样的,已经有人能让她愿意变好,比一次顺利的告白更有意义。

一个不在意感情,不在意庸俗,不在意世间险恶,收起所有注意力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如果这样是好的,为什么我彻夜难以入睡。

今天大言不惭的在坦白局里用万分肯定的语气说我喜欢的当然是他。明天目光又飘向何处。成年人的日常生活,一个伴侣,一个情人,便也足矣满足那些看似无边无际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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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出要走的念头时,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着她走时的画面。我没有亲眼看到,她留下来的,只有一句:我已经没有朋友了。

而我不能无视那些在乎我的人,虽然我连谁在乎我,谁不在乎我,这些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让你失望的人,你不认识。让你改变的人,你不认识。从始至终这些改变,让我怀疑我能不能继续相信自己。

看吧,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人,没有了父母的庇佑,无法认真努力的对待事物,无法凭借自身去获得地位,然后装作不在意。我从前认为最不可能的事,现在变成最可能发生的事。

站在世界之外。这样软弱的人,扮演着没心没肺的角色时,依然抵挡不了内心袭来浓重的负面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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