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天是玉白的,它随意地泼洒出一丝儿细雨。这雨飘摇、轻转,淅淅沥沥地钻进长满青草的土壤里。陈草与新草交织生长,地间伏着一头慵懒的牛。
牛儿眼皮睁开,雨水从它头上滑落;牛干脆闭了眼,再也不睁了。它只是偶尔低头嘬起一撮草,便没了动静。
天地间是如此静谧,哪怕有条溪水在此逗留。
雨水滴坠而进,溪面儿上漾起一圈而又一圈儿波纹,只能依稀看出溪边是有座木房子的。
房屋被雨水涵养,散发出木头和土壤的混合馨香。这或许就是农家与自然的气息罢。
房梁下悬挂着几串艾草,雨水偷偷透过裂了口的瓦片屋顶,顺着艾草叶,滴在下边儿老农的头上。
老农坐在木椅上,独自咧着嘴笑着,他捧着本发黄老书,摇头晃脑地看着,老农颊上的皱纹早卷成一团,可眼角处的笑意却显得分外明澈,他一会儿把脸贴入书里,一会儿便只是呆呆地凝望着不远处的牛。
老农笑得更欢了,他干脆把腿放在木椅上,头就枕着膝盖,眼珠在书与牛儿之间徘徊着,他笑着。殊不知自己已拿反了破旧老书。
雨渐渐变小,老农随手把书抛在椅子上,赤脚走进溪流,清泉萦绕在老农脚踝边,他拂去脸颊上的水珠儿,缓缓走向牛儿。
他吹了声儿口哨,牛终于睁开了眼,它望着老农,筋腿处一阵颤抖,将要起身了。
牛儿低声哞叫,老农也笑出声儿来,他们的声音盖过了淅沥雨水。
一如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