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30日,18时18分。
眼前橙红色的火球即将下山,带着些微的躁意,一点一点拾敛着那美艳的橙色光线,像温慈的老奶奶动作迟缓地将耀眼的珠宝一点点收藏进暗色的布袋里,明晃晃的光点一簇一簇越见暗淡,面上的躁意也一寸一寸地冷却下来。这里没有山,也没有水,我无法亲眼见他缓缓融入山背后残留的余光,也无法见他在涟涟水波上撒下金色耀眼的斑点后决然离去,只余水儿独自泛着赤橙的暖色倒影,我所能看见的,只有他在墙角边一寸一寸提升的高度,带着热度的七色光线漫过墙角杂乱的碧草,漫过荒凉的残垣,漫过干枯的古树,在满是杂石的荒地上投下零星残破的影子。我看着他一点一点延伸着,铺展着,缓缓漫开,轻轻拂过脚下的青草、碎石、残壁、枯树,那样轻而柔,却又不带一丝眷恋,像悲悯的神祗,纵然怀伤,却从不会为谁而停留,徒然留人一腔哀情。
已经好多年了吧。好像的确是有好多年了。
11年前我有这样看着落日怀伤过吗?我不记得了。但11年后我的确是在怀念,而且这感情随着年月的增长而越见疯长。我怀念的是赤脚走过清水小溪河床硌脚的疼痛?还是落日笼罩里苍山碧天下悠然飞落的白鹭?还是余晖下清风里一波一波碧浪里归来的人儿?又或者是我只是在怀念,怀念那段逝去的无法重来的时光?
很显然我是在感伤。这种实实在在无法逃避的情绪此刻是真真切切存在于左边胸腔心室里的。生物上的说法是两种甲状腺素的分泌少了,从而导致身体的一系列反应,心理学上把这归咎为行为影响思想,谁知道是落日影响到行为进而影响到生理还是生理影响到行为才让我对落日有别样的情绪呢?我是辨不清楚的。
眼前的落日仍是那轮落日,可也不再是当时的落日,时间不同,地点也不一样,青山碧水下的时光,落日余晖里归来的乌鸦,变化了的终是不会重归原来模样,而我只能在窗前静静看着这轮相似的火球再次落下,收起他周身的橙色丝线,撒下大片落霞后拉上墨色的帷幔,那是阿波罗驾着马车归家的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