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初恋凤凰水蜜桃

仲夏江南,延绵的雨季与头顶的烈日轮番交替。六月的阳光可毫不留情,照射在大地上,烤得世间万物滋滋作响,蝉鸣之音如针般划破一切。虽然时常抱怨高温天气使人心闷燥热,但也正是充足的自然光线和适宜的温度湿度,哺育了桃子、李子、杨梅、西瓜、香瓜等当季水果。

水蜜桃,明明是最柔情的水果,却选在了最爆裂的季节成熟。在这场争奇斗艳的夏日水果狂欢中,水蜜桃一登场,自然是惊艳全场的。

炎炎夏日中,居住在毗邻张家港的老战友,给我送来了一箱水蜜桃,感念战友馈赠之情中,看到箱子上凤凰水蜜桃的标识时,一开始并不为以然,在苏州周边中水蜜桃最为出名的当是无锡阳山水蜜桃,为江南水蜜桃的突出代表,称之为中国最好吃的水蜜桃之一。

及至打开箱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水蜜桃,经疾风暴雨润泽过的水蜜桃,丰满圆润,果顶稍稍凹陷,乍一看好似性感迷人的“臀线”,只一眼便觉撩人。果身不妖不娆,粉嫩嫣红,像抹了胭脂的,吹弹可破的果肌尚挂着绒毛,如年方十八的翩翩少女,面如新月般皎洁,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香气。

不止颜值,口感也是绝了。盈盈一剥,轻巧剥落桃皮,细软幼嫩的黄白色果肉便赤裸裸地呈现面前,清芬与蜜香阵阵盘旋在空气中,我张大嘴,咬一口, 沁人心脾的香味,浅抿一口,细软的果肉即刻化成了甜蜜汁液,甘甜的汁水在口腔内开始奏乐,果香味充斥着整个身体,细腻的果肉配合着肆意起舞。最终征服了味蕾,原本烦闷燥热的心也被这只水蜜桃熨帖地平平展展、舒舒服服。

凤凰镇是苏南最早种植水蜜桃的地区之一,延续到现在,品种不断改良增多。这似初恋般甜蜜的凤凰水蜜桃,温柔粉嫩的外表,沁人心脾的香气,皮韧易剥,汁多味甜,入口即化,与无锡阳山水蜜桃一脉相承,口感基本无异,实为江南桃子中难得的珍品。

三月桃花开,十里桃花香。曾在阳春三月去张家港凤凰山赏桃花,凤凰山下、凤凰湖边的桃花,粉的、红的,一团团、一簇簇,或雅致、或俏丽,枝头桃花灼灼,成群的蜜蜂正忙着采蜜。

夏日的桃园,茂密桃树虽然少了鲜花盛开的娇艳、昔日妖娆迷人的风采,想必是累累硕果挂满枝头,绽放出白里透红的笑靥,气里头都弥漫着一股水蜜桃味。

从凤凰山到凤凰湖风情,天赋异禀给予了凤凰水蜜桃绝佳的生长环境,充足的日照,充沛的雨水,疏松的土壤……如此酝酿出来的水蜜桃,赋予了凤凰水蜜桃独特的味道。凤凰水蜜桃的采摘期从6月延续到8月,填满整个盛夏。

水蜜桃积攒了一肚子的春风、春雨和春花,绵延的梅雨洗礼与随之而来的暴晒也令蜜桃饱受着更重的历练,是我特别喜欢的水果。尤其是品质好的水蜜桃,个头很大,单颗约重半斤以上,也有重达八两左右的,吃一颗水蜜桃就觉得很饱。如同古代神话里可以疗饥的仙桃,大个的水蜜桃吃下去就有这样一种满足感。

从枝头到口腹的苦心经营,从施肥、疏果、套袋到防虫害、采摘,这份独属水蜜桃的柔软香甜来之不易。一只桃子从枝头到口腹,满含桃农和大自然相较量的苦心经营。水蜜桃从单纯的庭院经济,走向规模化种植,得以走进更多的江南人家。

桃树开始结果的日子,也是第一波优胜劣汰的开始。疏果后只有少量的桃子会被留下,这样才能保证收获的桃子又大又甜,拥有充实的灵魂。为了防止鸟啄和虫蛀,桃农们要给桃子套上了保护的纸袋子。钻进袋子里的水蜜桃们,开始了一场漫长而甜蜜的梦,等待露面时的惊艳四方。水蜜桃是一种比较娇贵的水果,果肉细腻多汁,稍不留心便易造成“创伤”。我曾经问过当地桃农,每一颗桃子,从成熟到上市,触碰不能超过三次:套袋,采摘,分拣。

水蜜桃的尊贵待遇由来已久,先秦时代的《诗经·魏风》中就提到“园有桃,其实之肴。”桃,也随之被赋予了各种美好定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是人们心中爱情的代表;,“人面桃花笑春风”。桃是人们心中美丽的代表;“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文人墨客赏桃品桃更是屡见不鲜,就连明代小说家吴承恩笔下的孙悟空,也为了桃闹得天宫大乱。

水蜜桃从不突兀,也绝不谄媚,只有恰到好处的温良。千年以来描写桃花的诗句不胜枚举,而食水蜜桃的篇章却寥寥无几。对此水蜜桃并不在意,懂的人自然会懂,那是一种经历过繁花烂漫而归于平淡质朴的大气,是一种洗尽铅华而从容淡雅的脱俗。 毕竟只有硕果累累,与灼灼其华相配。

一到夏天,似乎每个江南人都有一段,关于水蜜桃的粉红回忆。如今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桃子的品种也越来越度多元化,吃过大江南北的水蜜桃,可我最爱吃的,依旧是江南的水蜜桃。吃过江南琳琅满目的水蜜桃,凤凰水蜜桃清秀素雅,像极了不施粉黛的江南姑娘,外表恬淡可人,内心甜美凊香,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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