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样的人,做同样的事

2022年的最后一天,我和家人应邀去朋友家小聚。男主人在后院点燃一炉篝火,大人们围炉夜聊,孩子们在草坪上追逐嬉闹,两家人在漫天烟花的绽放下,为2022年划下了一个完整的句号。——正和2020、2021年的最后那一天那样。我深感幸运。要知道,我们搬家至此,也只不过三年半时间而已。

回家后发了朋友圈,配了三张篝火图和一小段文字:“每一年的同一天都能和同样的人做同一件事,就是极其幸运的。……”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过去的一年都是颇为艰难的。3月中旬,我们一家都感染了新冠,为此错过处理足以改变生活大方向的重要事务的最佳时机。因为没有休息好,之后的半年我们都没有完全从这场流特殊感中恢复体力。同时由于战争导致的物价暴涨,我们不得不咬上后槽牙,停下手头的老屋修缮工程,以应付水涨船高的日常账单和必要的长途开销。是的,好长一段时间,生活似乎都看不到方向,尤其在欧洲大陆黑得不见五指的初冬夜晚。

日子就那样一点一点地对付着过。年底的节日带来光和花火,孩子们的圣诞树和年终礼物算是张罗下来了。当翻开前一年自己列的愿望清单,才发现2022年其实待我一点不薄。

2022年列的愿望清单

1.认真阅读,读喜爱的书籍。

除了童书,过去一年我读了20本书,其中重读了梭罗的《瓦尔登湖》和彼得.渥雷本德语版的《大自然的社交网络》。阅读量不及2021年的三分之一,却都是喜爱的书籍。

近五年来,我的阅读范围开始变窄,更倾向于自然主题的文学类,以及非虚构的人文、科普小众书。细想一下,这其实和近年生活无不相关。这些年来,我在欧洲各处见过不少儿时所熟悉的植物,带着问号,我从书籍中了解到了许多植物从东方到西方的迁徙历史。我很享受这种探索,甚至觉得自己也和那些植物差不多,如果芍药、杜荆和醉鱼草都能在这里扎根,而且一呆就是几百年,那么我也一定可以做到。

2. 每晚陪孩子们阅读,至少要330天。

自2016年起,只要时间允许,我每晚会给孩子们讲故事。过去一年比较忙,我大概缺席了三个月左右。不过,我们去了十次图书馆,以每次借阅25-45本的数量来看,孩子们至少读了三百本书籍(包括我陪读的)。让人欣慰的是,儿子已养成独立阅读的习惯。陪读的目的本就是陪伴,而陪伴还可以有其他的方式。所以,那三个月也不算遗憾。

3.完成两件累积很久的事。

竖这个旗子的时候,我并没想到怎么去砍。既然是长期囤积在手上的事,除了百分百努力,还要靠一些运气来推进。2022年4月18日,写了五年的书稿终于得以出版。我也终于能对自己说:“你现在是个写作者了。这本书也许不完美,但你呈现的世界真的很美。你要为自己骄傲!”

和朋友聊出书的愿望 王屿摄自阿姆斯特丹
2022年4月18日在欧洲出版

另外,我还完成了为期七个月的职业德语课程。这本是2020年就该做的事,被新冠大流行拖了整两年。结束课程之后,我的生活也多了可能性。

4.继续探索植物的多样性。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几乎每天都在和植物打交道。我喜欢用林奈的二名法来了解和观察植物。当然,大多是自家地里、我亲手种的植物。

我有两块试验田(我叫它们食物森林),一块小一块大,是蔬菜,杂草,野花,树木、昆虫和野生动物的迷你世界。我不大擅长统计数量,植物的世界太大,再者人也不可能同时看到所有的野花。不过从我拍的照片来看,2022年我在小试验田里至少种了200种植物。最惹眼的是种给昆虫的野花,至少有三十五种,其中就有十余种虞美人。至于南方的大试验田,我也想给它的植物多样性做个系统性的表格。只是即便每年都能南下,也会要个几年时间。好在,我已经着手在做了。

王屿种的虞美人
王屿的蚕豆和矢车菊
王屿的爬墙玫瑰

5.发展一样新的爱好。

这个很难。我尝试了吉他和亚克力绘画,现在仍旧停留在打基础阶段。我清楚地知道,我所有的爱好都和植物相关,包括种植、阅读、写作、摄影和徒步。所以,难匀出更多时间精力发展新爱好了。

王屿的轴作
王屿在厨房还有可能性

6.精简社交,有效社交。

结交了些新朋友,也与一些朋友渐行渐远。人生就是不停地相遇和告别。不将就,不留遗憾便好。

和往年不同的是,我有了一些新的感悟。当拥有一定的、特殊的人生经历,内心已不再被物质限制,面对人际关系时,我们会更关注这段关系的情绪价值,同时也希望自己变得柔软,给周围的人提供这样的价值。

7.完成一次常规旅行。

自2013年起,因为办事兼顾休假,我们每年有几次德葡来回的公路旅程。2019年后,除了2020年疫情最严重时,我们也是一年一次的频率。这一年我们跑了两趟,行驶共计一万一千公里。当然,属于马不停蹄看风景。

在路上 王屿自Costa Vicentina

8.平凡地过完这一年。

2022年于我而言是转变的一年 (上一次是2013年)。我不再只眷顾过去、背着过去负重前行。我已经在新的土地上扎下浅根,可以往更多的可能性努力了。很幸运地,我和家人都平安,也尚还算健康。放在目的大环境来看,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不平凡。

最后,我也写下2023年的愿望。也许它看起来和2022年的并无二样,但我此刻确实是这么想的:

1.保持阅读,读喜爱的书

2.每月借书,陪孩子们阅读。

3.完成两件停滞不前的事。

4.继续探索植物的多样性。

5.精简社交,有效社交。

6.完成一次常规旅行。

7.平凡地过完这一年。

8.和同样的人,至少做一件同样的事。

2023年,只要我们都健康,一切就会更好。

废墟里流动的生命 王屿摄 自Costa Vicent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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