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行驶在几乎看不到有人在活动的广袤的土耳其大地上,又是一走半天,等到感觉有些饿了,已经抵达安卡拉。
土耳其的首都在哪里?我前后左右地问了一圈,他们都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伊斯坦布尔。能说他们的答案是错的吗?好像不能。
19世纪末20世纪初,傲然于世600年的奥斯曼帝国,日薄西山,土耳其变成了任由西方列强宰割的肥肉。帝国的一泻千里,纵然老天赐予行将灭亡的奥斯曼一个凯末尔,都不能挽回奥斯曼的颓势,1918年10月底,帝国被迫签订丧权辱国的停战协定,帝国昔日的殖民地被协约国瓜分得干干净净,老牌帝国主义英国,更是鼓动土耳其的周边国家,肢解分裂土耳其。
目睹自己的祖国备受凌辱,凯末尔不服,领导土耳其人民奋勇抗敌,把外国侵略者打趴下,迫使协约国不得不于1923年7月24日在瑞士签订了洛桑协定,正式承认土耳其的独立和主权。三个月后,1923年10月29日,土耳其共和国正式宣告成立,凯末尔当选为共和国首任总统,安卡拉被确定为首都。但是,贵为土耳其共和国的首任总统,凯末尔没有等到安卡拉的总统府竣工,就在57岁那年令人痛惜地告别了人世。土耳其人民不会忘记凯末尔,他们在国家迁都安卡拉后,为他们的国父在首都一处小丘陵上建造了阿塔图克纪念馆。
十月的安卡拉,背阴处颇有点寒意,可太阳底下还是夏末的温度,阿塔图克纪念馆周边又几乎片草不生。要去阿塔图克纪念馆的主厅,就要拾阶而上,依山坡而建的台阶,一层又一层,吓坏了不少观光者,可只有“征服”台阶走进停放着凯末尔遗体的大厅,我们才能感受到他的遗言在土耳其人民心里激起了什么样的永久的涟漪。
那是一座巨大建筑物,取自土耳其各地的岩石,让整个建筑呈茶褐色。走进门里,壮阔得令参观者咋舌的墙上,一行行地刻着凯末尔生前写下的劝勉民众的嘉言,而他的懿德,则担得起土耳其给予他的崇敬:以列柱围起来的内殿中央,有一个黑色大理石制的墓碑,墓碑下方,就是凯末尔的遗体里,从1953年纪念馆完成至今,凯末尔的遗体就一直停放在这里,他那句至情至理的话语,仿佛也从此回旋在了纪念馆里。他说:“我的微小的躯体总有一天要埋于地下,但土耳其共和国却要永远屹立于世”,穆斯塔法·阿塔图克·凯末尔!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我,虽然离开安卡拉的时间快要到了,我选择飞奔着完整地看了一遍纪念馆里陈列的所有展品,以期记住他,牢牢地记住他!
又是半日行驶在土耳其寂寞得几乎荒芜的大地上,地貌变化了,看不见人烟的景象依然如故。是的,地貌发生了变化,已从长有寸草的丘陵地带进入到火山灰堆叠出来的卡帕多奇亚地区。
也是因为天色向晚?车窗外被千百年雨雪风霜“摧残”得奇形怪状的天然石雕,影影绰绰得我们像是掉落到了魔鬼的世界。那些依凭熔岩和火山灰堆积出来的岩洞,大多已遭废弃,有的则被当地人改建成了旅馆,叫做洞穴宾馆。是为了体验穴居生活吗?有些人选择了洞穴宾馆而非星级宾馆,洞穴宾馆又通常深藏在少人居住的深巷了,我们的汽车在弯弯曲曲的小巷里兜来转去,终于转晕了我们。当两个女孩下车拖着行李走进黑魆魆的洞穴宾馆后,我们竟有些担心:安全吗?当然,我们多虑了。不过,到异国他乡游玩,到底看什么,倒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去土耳其的卡帕多奇亚地区,应该乘坐热气球。一个小时左右的热气球,非常惊险非常刺激,价格也有些刺激,250美元。花250美元俯瞰卡帕多奇亚地区和花20土耳其里拉与1000年的遗存面对面,哪一项是到卡帕多奇亚地区的必选项目?我说的是卡帕多奇亚地区格莱美露天博物馆那间需要花费20里拉才能入内参观的黑教堂。
大约在公元十世纪左右,古罗马统治下的土耳其,因为不能容忍一群基督教徒用他们的方式信奉上帝,比如在墙上描摹壁画来感应上帝的存在。统治者开始迫害这一群基督教徒,这一群基督徒为了坚持用自己的方式侍奉上帝,就四处迁徙流浪。当流浪到卡帕多奇亚地区时,他们发现这里有大片的山体洞穴,他们踏进山体洞穴感受了一下,觉得这里可以栖身,于是,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除了在山体洞穴里吃喝拉撒外,这群基督徒还将山体洞穴建造成教堂、教室、墓地。光阴流逝,光把这群喜欢在岩壁上画壁画的基督徒的作品全都销蚀掉了,2018年10月,我来到格莱美露天博物馆一个洞穴一个洞穴地感受当年这些执着者的生活,只看得见用来传授知识的课堂,就是一张用泥土垒起来的长条桌,还有桌旁挖出来的长条凳,难以想象,千年以前虔诚的基督教徒,是怎么度过卡帕多奇亚地区寒冷的冬天的。倒是早已殒命的教徒的骸骨,在墓地里用不同的姿态仿佛在告诉我们,当年他们是怎么敬奉上帝的。直接导致他们被罗马统治者驱赶的“物证”那些壁画,全都已经影影绰绰了,得靠我们自己在有些暗黑的洞穴里仔细辨认。它们让我想到了敦煌壁画,一样曾经非常斑斓,而今都褪去了光华。多么想看到这些壁画当年的风采!听说格莱美露天博物馆的600多个洞穴,只有一个洞穴因为成功避开了自然光的射入,洞里的壁画至今犹如昨天刚刚完成,激动得我,赶紧奔向黑教堂。
躲过光影的黑教堂里的那些壁画,果然艳丽夺目,它们色彩艳丽,配色调和,人物形象特别生动。站在黑教堂里回想刚刚看到的褪了色的壁画,那幅闻名遐迩的达芬奇《最后的晚餐》,躲避到这里来的教徒既然能惟妙惟肖地临摹出来!假如绘有《最后的晚餐》的那个洞穴也能避开光线,那将是一幅怎样的杰作呢?格莱美露天博物馆以它独有的价值,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为世界文化遗产和世界自然遗产。
(注:并没有黑教堂的照片,因为不让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