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 :魂兮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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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子惑而仰天长叹兮,哀苍生之流离;

颂英魂而众人皆梦兮,问天下可归一。

昔者,楚人鬻熊随周武王起兵伐纣,南征北战,鞍前马后。商灭周立,以功劳分封异性诸公,鬻熊乃南蛮之身故而王室轻之,直到周成王继位才分封其曾孙熊绎为末等子爵,后国君传至第六代熊渠时,熊渠念其祖先戎马劳碌一生而未得礼敬,愤愤然而弃爵位, 浩浩乎自立为王而与周室分庭抗礼。一日,天子使者前来问罪,熊渠曰:“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至此,楚国开始迈向独立。

泱泱中华史,有一个惊人的现象贯彻了前前后后五千载,恰好是楚国的发家史为这个历史的巧合首创了典范。

在奴隶制社会早期,南方一带气候潮湿得让缺水地区的人直骂娘,毒蛇猛兽成天上蹿下跳,生存环境出奇的恶劣,倒霉的楚人自西北迁徙到此地开始了漫长的荒野求生之路。由于民风尚未开化,楚人和跳草裙舞的原住民被傲娇的中原人一并贬低为南蛮,与此同时在北部还有北狄,西部有西戎,东部有东夷,其实几千年后都成了自家兄弟,只不过当时见了面除了掐架也找不到事情干,一身蛮力无处发泄难道去嘿咻拔萝卜吗?算了吧。

终于有一天,一脸黑线的楚人在日复一日的嘲讽和骚扰中小宇宙爆发了。公元前1002年,周昭王因楚国不按例朝贡而率军南征,愤怒的熊老大先是带领国人把前来讨伐的北方联军踩到了地上狠狠地摩擦了几遍,完事后趁着还在气头上又把周边的原始部落挨个痛扁了一顿,紧接着顺手牵羊吞并大片土地纳入了楚国的版图,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大启群蛮”之征。对此周天子和他的诸侯小伙伴们表示都惊呆了,心想这帮平日里就喜欢闷骚的老实人发起飙来真的太恐怖了,以后还是离他们远一些比较安全,至于以后每年的例贡就随它去吧,还有那些原始人,作死哦。至此,楚国蜕变为先秦的第一个分封王国,国君熊通继熊渠之后也再度自立为王,史称楚武王。

在和王庭对峙的几百年间,楚国与中原从未有过彻底决裂,一方水土养育八方子民,一道绵延万里的长江是既是天堑也是纽带,见证了两岸连年的剑拔弩张也见证的两地无声无息的交融。楚人建国以后,为扩张领土而逐年兴兵北伐,至楚庄王成为春秋霸主问鼎中原时期,楚国已经占据了周王室近一半的江山,而在此之前的漫长岁月里,楚地在自身的民俗基础上充分吸收了中原文化,独创了属于自己的一套文化体系,其中信仰的改变首当其冲。

黄河流域自原始社会就开始崇尚龙图腾,而楚地则崇尚凤图腾,为此楚人冶炼了一系列与之有关的青铜器,造型精美且富有特色;除了信仰不同,在文学艺术以及哲学思想方面南北也存在很大的差异,比如北方有各地的民歌合集即后来的《诗经》与孔子的儒家理论,南方有不拘一格的骚体诗即后来的《楚辞》与老子的道家思想,分别造就了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文学作品的在我国期早期模型,推动了华夏文明的进步。

国力的强盛促使文化的繁荣,而快速的崛起背后则隐藏了后继无力的衰败因素,起初楚人凭借自己强大而持久的“蛮力”和所学的先进技术富国强兵,一举打通了称霸天下的道路,但是由于制度上漏洞以及民族的本性上的缺陷,使得如日中天的楚国盛极而衰,从此走到了下坡路,春秋末年,昔日霸主险些在一介吴国的武力威胁之下惨遭灭顶之灾。吴后来被越国所灭,而越同样好景不长,在享受了若干年的霸主时光后也不可避免地迎来了消亡。纵览吴越的崛起之路,与当年的楚国相比,竟如出一辙,再看后世的北魏,辽,金等少数民族政权,无一不在汉化过程中由盛转衰,直至灭亡。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包举宇内的大秦帝国被敲响了丧钟,天下大乱再度成为时代的主旋律。最终,楚汉之争以西楚霸王自刎于乌江为标志宣告结束,八百年楚国百鸟朝凤的梦想就此彻底破灭,这只来自南方的神鸟还未来得及多看一眼中原的大好河山便黯然坠落,浴火涅槃。昔日跳江的屈原,曾在《九歌》中为传说中的神明东皇太一深情歌颂,只可惜在未来千年,中国人只信奉类似《西游》里的道教神仙体系,而《楚辞》中的浪漫遐想则被永恒地束之高阁,一如北欧神话所预言,迎来诸神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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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八百年,彩凤朝天阙

古歌十九篇,魂兮可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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