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太后寝宫
吕雉摔杯而起道:“你再说一遍!”吕禄畏惧,颤抖着身体道:“太……太后,小女来报说,根据侯府眼线,朱虚候刘章,他……他今天一直在府中书房!”吕雉怒道:“刘章一直在府上?”吕雉怒不可遏,但毕竟是经历过大世面,挥挥手道:“你下去吧!”吕禄起身差点跌倒,忙不迭出了宫门,惺惺的出宫去了!藏折道:“那个身手,黑陌,你和他交手,是不是想起一个人来?”黑陌淡淡道:“吕辕?”
十字从宫外回来,跪地道:“太后,派人沿途跟踪刘章的暗哨都被拔除了,我料一定是仲佑干的!”吕雉扬扬手示意十字起来,道:“黑陌,你觉得他的身手,像吕辕?”黑陌道:“臣不敢妄言,藏折兄在一旁,定然看得清楚些。”藏折道:“太后,我觉得十有八九是,而且,还说明了一件事,如果就易容来说,我都看不出来的话,天下能有这个手法的人,只有她!”十字惊愕道:“袖中!?你说袖中在京城?”
吕雉有点瘫坐到:“如此看来,得抓紧筹谋了!待我事成,他定也奈何不了我!听令,除了齐王刘襄外,其他刘氏,一并铲除!十字!你随宣旨的队伍一同前去,如果刘恒从命,你就在他抵达赵地就杀了他,如果不从,就强攻!鬼头,你去燕灵王刘建处,把刘建给我杀了,别留一人!刘建、刘恒一死,汇兵一处,拿下刘襄!藏折、黑陌你们二人尽快查出吕辕和袖中藏在哪里,一并拿下!”
城内 古街上
吕辕将刀入鞘,出了宫门,一行三人渐渐出了皇宫。文静道:“太过瘾了,哥哥,你看到没,太后那个脸青的,藏折也是,下巴都快掉了!”吕辕拍马道:“我快撑不住了,你没发现吗?”御林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今天黑陌好像并不是…倒也是凶狠,闹不明白。”吕辕笑道:“那是自然!”身后一声马嘶,仲佑拍马跟了上来道:“三爷,尾随的人,都已除去。”吕辕道:“如此,有劳仲伯了。”又扭头对御林道:“去请侯爷到府上一聚吧,还是有些事情要劳烦咱们这个齐王了,我卖给他胞弟一个面子,他总得还我一个吧。”吕辕勒马快奔了起来,其余三人见此,皆扬鞭追了上去。
京城 吕辕府
寒冬的雪在夜里已经不再下了,外面也不消融,就是那么皑皑一片,文静自顾自得早已睡下,刘章在吕辕府外翻身下马,门外侯着的御林一路引了进去。穿过回廊,吕辕站在堂前门口等着,刘章看到吕辕,却跪了下来道:“承蒙先生筹谋,章,感激不尽!”吕辕上前一步扶起刘章道:“侯爷大礼,折煞在下了,快快起来,堂中温茶相叙!”仲伯煮茶,四人坐定,刘章道:“先生果然非凡手段,大快人心,如此拥刘的大臣心里,也有了一丝信心。”
吕辕呡了一口茶道:“侯爷过奖了,先前说过,既替齐王筹谋,定要护侯爷万全!”刘章喝了一口茶道:“只是后来还是让他们得知我并未离府,还是给先生添麻烦了。”吕辕道:“麻烦也不至于,只是当下,对于刘氏,却还真有个麻烦事!”刘章挑眉道:“何事?先生请讲,如若本侯能帮得上,定然尽心竭力!”
吕辕挑了挑炭火道:“刘恢、刘友被掳进京,惨遭杀害,太后下一个目标必然是代地刘恒,且不说唇亡齿寒的道理,如若真的屠戮殆尽,那齐王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我听说代王手下,有一批能人义士,如若齐王殿下能够驰援代地,救得代王孤儿寡母,也不会让天下心寒。那时,天下无不以齐王马首是瞻,收天下心此其一,削弱吕氏实力此其二,救得刘恒,日后齐王举义旗,刘恒定然相助,那些能人义士能为齐王所用此其三。我已修书送于齐王,如今想托侯爷也修书一封,言明厉害。”
刘章道:“先生说的是,我这位兄长,虽然礼贤下士,但还是有些多疑。先生所托之事,本侯自然办得到。”刘章站起身来,道:“即是如此,我这就回去书写!”吕辕道:“侯爷,你府中还有眼线,还是在我府中写吧,御林,带侯爷去书房。”刘章道:“再次拜谢先生!”吕辕作揖道:“侯爷客气了!”
见得二人往书房去了,吕辕再次坐下,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帛递给了仲佑,说道:“仲伯,昨晚袖中来的密函,你看看!”仲佑接过锦帛,细细看了一番,说道:“信中所提之事,代地腾空、龙舌都在,还有五万黑甲,如若就是十字和他的三万黑甲,还不足为虑,三爷又请齐王相助,如此,定然万无一失!”
吕辕放下茶杯道:“我担心的自然不在代地,今日如此这般,齐王定也相信我是真心助他。只是十字,仲伯,他十字毕竟是龙舌的徒弟!不管他是怎么选择,那是他的事情,而我,下不了杀心。我之所以修书齐王驰援,哪怕齐王就带五万兵马,加上腾空、龙舌,还有五万黑甲,为的不也就是把十字驱逐回京。”仲佑道:“三爷心慈,用不得雷霆手段,但是他们几人,你又不是不知,老三爷之所以如此之狠,为的是震慑住他们几人,若不是拿准了你心善,想来他们也不会叛逆。”
仲佑顿了顿道:“京中素来有我旗下十二门侯和三爷您的亲兵,自保已然有余,想必三爷真正担心的,还是咱们的这位燕灵王刘建!”吕辕道:“不错,燕灵王刘建,虽体弱,但毕竟是刘氏血脉,他与其美人所生一子,亦是刘氏香火,代王如若知此,定然力保!那就不等代王来说,咱们行在前面。此事比较艰险,我希望亲自去一趟,仲伯你就留在京中。”
仲伯道:“三爷,你又不是不知鬼头是什么样的人,你此去虽有御林、文静,但还是太不安全了,还是我随你一同前去吧!”吕辕淡淡道:“不必,我带亲兵一万,鬼头我们三人,也是拿得下的,还有你修书袖中,知会她,药量,可再加大。既然她不认我这侄儿,又要逆天而行,我断然不允!享受了这么久荣华富贵,至尊无上,也该收一收了吧,吕氏有此,便足够了,不可再进一步!”仲佑心道:如此,三爷还是下了杀心了!
此时刘章也已写好书信,出了内堂,见得吕辕,作揖道:“先生,信已写好,我自亲笔,还有我私章,齐王兄定会出兵,只是这路途甚远,还需些时日!”吕辕作揖道:“侯爷不必费神,我自有传信之人,不日便可到达!还有一事,东牟候刘兴居同你一样卫戍宫中,你大可与他结交,以为日后所用!”刘章定了定神道:“先生吩咐,无有不从。如此便有劳先生了,先生事务繁杂,如此就先告辞了!”吕辕转身向仲伯道:“仲伯,替我送送侯爷!”刘章作揖转身随仲佑出了厅堂。
吕辕转身对御林道:“此去,对付鬼头,可有胜算?”御林坐下喝了一口茶道:“没有,也得有!”吕辕瞪了御林一眼道:“没出息!”御林席地而坐道:“你我联手,应不至于落了下风吧?”门外又飘扬起飞雪,明天又将长途奔波,这飞雪的夜,却暗流涌动。
翌日 京城外
一行四人缓缓出了城门,赫然就是吕辕他们,吕辕与仲佑并排骑着马,仲佑有些担心道:“昨晚那一万黑甲,就已经上路了,沿途留有暗哨,多点结合相互支应。”吕辕道:“仲伯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仲佑勒马停住道:“三爷,此行还是危险重重,我遣小儿仲夏随军出发了,在第一个接应点,应该能等到!”吕辕勒马道:“多谢仲伯,如此甚好!”仲佑道:“就到这吧,三爷,一路保重!”吕辕作揖道:“仲伯在京,黑陌和藏折在,你也要小心!如若有变,联合袖中,你自行决断,不必请示,告辞!”
御林和文静依次作揖,看见吕辕扬鞭,也随即跟了上去,不过须臾就消失在远处!
寒夜 代王宫
深宫里,代王刘恒扶母亲坐下道:“那位所谓的先生着实厉害,有着鬼魅般的手段,他的两个手下,一个唤作龙舌,一个唤作腾空,一老一少,着实厉害。我问了我的那些门客,居然无一人认识他们?但是你看他们的那骨子英气,还有那两眼的寒光,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练家子!”薄姬此刻坐在火炉旁边,喝了一口茶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何说,你根本近不得仲佑左右了吧,还有前日你舅舅托人来说,京中传来消息,封你做赵王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也许明日就能到达,你就依先生书信所说,婉言谢绝了吧!”
薄姬想了想道:“那位龙舌老者还说,随旨而来的,还有一股力量,如若你谢绝,他们必然强攻取咱们母子二人性命。我们需要提防,要你携你的门客,据守内宫,他的小主人要他们抵守外宫。另会修书齐王,让他过来救你,齐王搭救,无论如何也要示弱,并允他日后起兵之时,你必竭力相助!”
刘恒在旁坐定道:“齐王兄若举义旗,我必然竭力相助,这本就该如此。母亲大人,我至今还是不大明白这位先生的用意,你说他放着齐王兄不辅佐,却为何唯独看上我呢?”
薄姬微微一笑:“如何猜得透他们,你想,当年项羽如此那般的不可一世,他们却留着捷径不走,偏偏选择作为小小亭长的高祖呢?我不知他是要体现他们阴诡手段,或者是看中了你哪一方面?如若校比你与你齐王兄,或许咱们羸弱,好操控罢了,而齐王刘襄,京中有人支持,外戚也比你母亲我厉害的紧,他若得了至尊之位,他们是不是也怕是有走狗良弓的命呢。而你就算真的拿到至尊之位,我们母子一无根基,二无外戚。母亲也为保你,贪安了事,如此没有军力,有可能也免不了被摆布的境地!如此这般,也不好说了!”
刘恒缓缓道:“如若我得了这至尊之位,如何他们就逃避不了走狗良弓的命吗?有他们在,我如何能安心?”薄姬忙捂住刘恒的嘴道:“切莫乱说,唯恐隔墙有耳!”
翌日 代王宫大殿
已然黄昏将至,殿前站立的赫然是宣旨的一行人,两个内卫,一个手举节杖,一个手捧印玺,而前是宣旨的内侍。即知他们来意,由此观之,三人宛如勾魂的使者!这般想来,再看,表情甚是谄媚,恐怖至极。内侍阴阳怪气道:“太后旨意,封代王为赵王,旨到之日,即刻启程,赶往赴任!”刘恒道:“还请公公回禀太后,儿臣谢恩,然我自八岁受封代王,高祖十二年,我便跟随母亲薄姬、舅舅薄昭来此封地,想来十数年有余。太后圣恩,不敢违逆,只是母亲年老多病,怕经不起车马劳顿,儿臣亦有意驻守代地,为太后保一方安宁。还请公公回禀太后,吕禄之子年轻有为,孔武英健可为赵王,吕禄父亲建成康候吕释之贤德稳重亦可为赵昭王。”
内侍听罢,也知会有此结果,甚至还诧异刘恒还会举荐吕氏为王,想必太后自然也是会欢喜的,也不纠缠,缓缓道:“如此,我当回复太后,代王仁德,孝心可嘉,选贤举能,慧眼识才!”薄姬走向内侍,塞了一袋金子给内侍道:“公公辛苦了,如此奔波,老身多谢了!”内侍恭敬道:“哎哟,娘娘客气了,这本是奴才该办之事!如此,多谢娘娘了!”
突然,远远望得郊外林间一阵飞鸟而起,不过须臾,就有一卫士来报:“启禀王上,宫城郊外有喊杀声,好像有两股人马杀在一起!”刘恒道:“不必慌张,许是些盗匪。”刘恒转头对公公道:“让公公笑话了,你看,这代地也不安宁!请公公务必禀明太后,儿臣愿替太后世代坚守代地!公公一路奔波,还请公公入驿好生歇息!”内侍不由得一惊,晓得应该是身后的太后亲兵和代王的军队打起来了,忙道:“不了不了,代王仁义,如此,如此……,我便早些回宫复旨,那奴才告退了!”
代王刘恒见狼狈出门去的两人,对左右有些恼怒道:“散了吧!”拂袖往后宫去了,想了想,又在回廊处站定,等着母亲薄姬到来。刘恒扶着薄姬道:“母亲大人,想必城外是打了起来,你为何不让我杀了这一行三人!就算得罪了太后又怎么样!这股子恶气,怎么咽得下!”薄姬缓缓道:“江河要到达大海,需要的是源源不断的流水,需要澎湃奔流,也需要曲折委婉,遇山不一定要冲垮它,你只要记住你的目标,那你绕过它,又如何呢?对于大海那个大目标,眼前的大山又算得了什么呢?”刘恒心有不甘道:“母亲大人说的是!”
代王宫 远郊密林深处
龙舌在篝火边闭目养神,腾空翻转着火上的野兔,一边撒着盐道:“龙老头,别馋啊,等下分你个兔腿!”龙舌睁眼看了看腾空道:“兔子是我打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先挑了?”腾空戏谑道:“唉,你这老头,我又不是打不到兔子,这不是让你发挥发挥作用嘛,再说,兔子还是我烤的呢!”
远处传来厮杀声,龙舌暗骂声道:“饭都不让人好好吃!”说罢背起雕弓,一个跃起,上了树顶一路轻踏向厮杀的方向去了。腾空也起身道:“龙老头,看谁先到!”跃起踏在树干上,犹如猴子般从一个树干跳到另一个树干上,如履平地。
十字和他的黑甲,同腾空的部署杀在一起,本来是路过林间,中了埋伏,已然吃了一堑!此刻十字的弩箭犹如飞扇一般,半圆形撒开,另一只手也不闲着,铁星子如散花般密集!腾空人还没到,声音却到了:“十字,好久不见!”一阵叮叮当当,赫然是腾空的长剑抵挡了一部分铁星子,龙舌的箭翎也是呼啸而过,射死了一众人等。十字本就不善近战,偏偏腾空已经贴了上来,十字暗骂,却也没有办法,抽出腰间短刀,应付起来。
突然,地上遁出一团黑影,腾空猝不及防,臂膀被划了一道口子。腾空翻身上了树,两腿夹住树干,手中长剑与那黑影的两把三寸长的黑刀应付着。借着些许月光,腾空看得那人,居然是藏折!嘴上却不依不饶道:“龙老头,十字交给你了,我这有个炭黑又烫手的山芋!”藏折也不客气道:“小子,老叔送你一程,泉下和你老爹叙叙旧!你老爹是出了名的爱儿子啊!”腾空翻身,空中划了三剑道:“呸,我爹还爱和你切磋呢,我看,我还是把你送下去,他更开心!”
十字和龙舌已然交上手了,远处尽是“哒哒哒”箭镞钉在树木上的声音。十字还不忘往腾空射几箭,腾空跳脚道:“龙老头,你倒是看好你家贱内,尽过来招惹我!”龙舌和十字皆伏在树后,喘着粗气,显然二人在跳跃躲闪间废了不少体力!龙舌气更急了一些,细细一看,腿上多了好多处铁星子的擦伤,想来十字也好不到哪里去!
藏折伏卧,专攻下盘,腾空以剑为脚,身体倒立,在地上用剑跳跃着,每一次跳跃起来都会冲着藏折挽几个剑花,也让藏折疲于应付!
突然,外围的喊杀声大起,本来已然胶着,此刻到底是谁,来收这渔翁之利!?十字和藏折有些茫然,龙舌和腾空,却是心中一片坦然。龙舌道:“十字、藏折!今日看来只能作罢了,想来,定是齐王杀到了!我们自顾拼杀,你说,他刘襄会帮谁?是赌还是不赌啊?”藏折闷哼道:“龙老头,今日且作罢,你我之间,终有一战,你可别早死!”转头向着十字躲避的方向道:“十字,撤!”说着,口中打了一声呼哨,突然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如潮水般褪去,腾空也是一声呼哨,喘着粗气,嘴上却打趣对着龙舌道:“龙老头,兔子,还得是我的!”说罢,跃出好远,部下黑甲,也一并退下。龙舌暗叹一声:岁月不饶人!跟了上去。
林间,龙舌给腾空上着药,腾空龇牙咧嘴道:“龙老头,要不是齐王到了,我都快撑不住了,藏折还真是厉害!我看,黑陌之后就是藏折,都是使刀的好手,黑陌略胜应该也是胜在兵器上,一寸长一寸强啊!”龙舌咧嘴一笑道:“不好好习武,尽给你爹丢人,他那一手的好剑法,我看你都舞不全!”腾空穿起衣服道:“你还别说,这回是怕了,以后可不敢偷懒了!”
齐王行到密林,只见得遍地鲜血,却不见一人尸首,他定然不知,黑甲之间即便不能安葬,也会就地掩埋。齐王有些纳闷,但还是出了密林,就地扎了营,等待明日入宫与这代王叙叙旧。
(本章完结,来文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