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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解读】
洒家,是和尚,又不似和尚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洲啊……”
我觉得,《好汉歌》中的这几句是专门为鲁智深而谱唱的。在《水浒传》中,这位剀直的人一见不平就吼、就出手。他的整个人仿佛就是一把剑,剑柄永远握在弱者的手中,而剑尖总是刺向毫不讲理的人。
他本是个提辖,后来杀了人,就当了和尚。当了和尚了,也不念“阿弥陀佛”,却叫唤着“洒家洒家”地舞着禅杖去杀人放火。
说他是和尚嘛,他不仅不拜佛念经,还一生都在犯“贪酒”、“杀生”二戒;说他不是和尚嘛,五台山上的智真长老说他“证果非凡”,无人能及。
这,岂不是矛盾。
1.古时女子便是好,好个鲁达。
鲁达在上二龙山之前,他的故事中都有女子的影子。他并不好色,从不犯“邪淫”之戒,即便喝醉了酒。但他的出现却改变了那些女子的命运,这个粗糙的男人竟然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首先来看那个叫金翠莲的女子。那天,鲁达正遇见史进,后又见到史进的师傅李忠,三人便到酒楼里喝酒。喝得正是高兴,却被金翠莲的哭声给打搅了。他是个粗鲁之人,一怒之下就把碟儿盏儿全丢在楼板上,慌得酒保又是“抄手”又是解释。他一听金家父女是卖唱的,“一时间自苦”而啼哭,怒气既消,转而变作一副“慈眉善目”出来,“可是作怪,你与我唤得他来”。真不知,他是如何把自己刚才的“急躁”转瞬间就变作一腔“温柔”来?但他那句“唤得他来”读来却令人柔情似水、潸然泪下,这个外表粗俗的男人却裹藏一颗悯人之心。
当他知道了金家父女的悲惨遭遇后,立即就要去打死“镇关西”,还好被史进师徒劝住。于是,他马上筹集盘缠,要金家父女明日就回乡。在他的眼里世上皆无难事,什么钱财、什么“镇关西”,也只是小事一桩而已。而且他还为这件事辗转反侧,“到了房里晚饭也不吃,气愤愤地睡了”。第二天天色微明,他就“大踏步走入店里来”,催着金家父女快走,一拳打倒了不让父女走的店小二,又担心店小二追他们,就掇条凳子在店里坐了两个时辰。
事情到此已经把金家父女从火坑里救出来了,但他还是不放心,他还要整一整欺负父女俩的“镇关西”。一来为父女俩的逃跑赢得时间,二来也让他长长记性,免得再次欺压良女。于是,鲁达就径到状元桥郑屠的肉铺店里来找他查儿,先是要十斤精肉臊子再是十斤肥肉臊子还要十斤寸金软骨臊子,最后惹毛了郑屠,鲁达一怒之下,一不小心三拳就把他打死了。自此,他踏上逃亡之路。
后来,鲁达躲到五台山,但因喝醉酒大闹寺院,呆不住了。在去往东京相国寺的路上借宿桃花庄,见桃花山山大王周通逼嫁庄上刘太公的女儿。鲁达就脱得赤条条躲在刘小姐的闺床上诱周通来摸他,结果一把被鲁达摁住狂揍。后来,鲁达才知道这桃花山的大头领是史进的师傅李忠,于是,鲁达就劝周通“他只有这个女儿,养老送终……你就依着洒家,把来弃了”,又怕周通反悔,直至周通“折箭为誓”,他才放心。
第三个女子便是林冲的娘子。林冲娘子被高俅侄子高衙内调戏,鲁达就想为他出头,但被林冲劝住。后来,高俅设计陷害林冲,要在野猪林结果他的性命,也是鲁达出手相救。当鲁达上梁山后遇见林冲就问“洒家自与教头别后,无日不念,阿嫂近来有信息否”?对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朋友之妻,他却念念不忘,读来让人哽咽不已。
鲁达每到一个地方都会遇到一个女子,这三个女子都是善良之辈。金翠莲,贫苦人家女儿,吃苦耐劳,只是想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刘小姐是刘太公的掌上明珠,也只想找个靠得住的人;林冲娘子更是善解人意、温柔可亲。她们情况虽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们都向往着美好的生活。而这份美好正是鲁达心中所梦想,所希望得到的。因此,鲁达一出现,小说里就相继安排了这三个女子出场。这“女子”二字一合就是“好”字,于是,这个“好”中就融入“女子”的柔弱、温柔、美丽和善良,而这些词语就落在鲁达的心里,他宛如观音菩萨一般,慈悲为怀。
真是个好鲁达啊!
2.逢丛林就见庙宇,悟了智深。
鲁达的故事逃离不开女子的悲欢血泪,同时,他的生命永远也躲避不了庙宇的钟声梵语。那个叫智真长老的老人是他一生的精神导师,一直在呵护着他、引导着他、启蒙着他,最后在潮水的涌动声中,他终于体验到了生命的真谛。
鲁达不小心打死“镇关西”郑屠后逃到五台山,在这里,他遇到了他一生中的贵人——智真长老。这位老人法力无边,一眼就看出鲁达个是不同凡响的人。他说鲁达虽然“时下凶顽,命中驳杂”,但“久后却得清静,证果非凡”,寺中众僧皆不及他,并赐鲁达之名为智深,与长老“同兄弟行”了。
智真长老凭什么说众僧都不如鲁智深呢?这是因为鲁智深为人虽粗糙,但爽利真实、恳切直率、言行一致,更为重要的是他心怀慈悲。只是现在他“凶顽”“驳杂”而已,但终将会修得正果。所以鲁智深两次醉酒大闹五台山,智真长老不仅并未发怒,而且还领他“到方丈歇一夜”。这一夜,是如何之促膝长谈?如何之佛法无边?就不得而知了。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鲁智深对智真长老最是敬重,这一点是确实无疑的。后来,鲁智深还陪同宋江再次到五台山,智真长老又送给他四句偈言,加上他第一次离开五台山时长老所赠的四偈言,就构成了鲁智深一生的生命故事——“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州而迁,遇江而止”、“逢夏而擒,遇腊而执。听潮而圆,见信而寂”。
鲁智深离开五台山后遇到的第二座寺庙是瓦官寺,这瓦官书 寺本是座好寺庙,结果被一对奸僧淫道给霸占了,寺庙也就逐渐败落。鲁智深对此深恶痛绝,和着史进杀了这一道一僧,烧了瓦官寺。后来鲁智深到了相国寺,寺里的智清长老嫌弃他,碍于师兄智真长老的颜面,就委派他去管理菜园子,以压伏那一帮来园子里捣乱的破落户。
前有瓦官寺之妖僧邪道,后有相国寺之图利僧侣。对于这些不干净之地,鲁智深满心厌恶,要不是有那些破落户相伴,他早就远走高飞了。不久之后,鲁智深在野猪林救了林冲,又遇到杨志,两人就逃到二龙山当了强盗头领。之后又遇到宋江,跟随其上了梁山,自此和梁山一帮兄弟南征北战,杀敌无数。
后来,鲁智深跌入缘缠井,在这个世外桃园之处,他又遇见了一个草庵。他去问路,草庵里的和尚告诉他:“凡人皆有心,有心必有念;地狱天堂,皆生于念。是故三界惟心,万法惟识,一念不生,则六道俱销,轮回斯绝”。鲁智深虽心存慈悲,但“欲念”毕竟难以劈破。他前番屡次拯救柔弱女子,心路纯净,从不轻易杀生。但在桃花山偷了李忠的金银酒器,犯了“偷盗”之戒,至于到了二龙山、梁山后,更是双手沾满了他人生命的鲜血,执念已深,这就智真长老所说他的“命中驳杂”之故。但病魔还没入其骨髓。所以,他听得草庵里的和尚“这段话说得明白”。是和尚说得明白,但毕竟不是自己悟得明白。
但终究是有所“明白”,这种“明白”在宋江被招安之后,面对宋江提出的优厚“待遇”,鲁智深并不为之所动。对于宋江所说“还俗为官,光辉祖宗”的诱惑,他却“只图寻个净了去处,安身立命足矣”;对于“净了去处”也可以“到京师住持一个名山大刹”,他只答到“都不要,要多也无用。只囫囵尸首,便是强了”。鲁智深的一再拒绝,弄得俩个人“各不喜欢”。
在六各寺里,鲁智深听到潮声雷响,误以为是“战鼓响,贼人生发”,就摸起禅仗准备上战场。当他知道这只是钱塘江上永不失信的潮信时,心中忽然大悟,明白了智真长老所赠的偈言“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州而迁,遇江而止。逢夏而擒,遇腊而执”只是自己“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因缘起而执,因执而被缠,因缠而落井,因落井而不见天地。如今在这潮信声中,方悟得“听潮而圆,见信而寂”,终于“顿开金绳”、“扯断玉锁”,方知“我是我”。
鲁智深就此在六和寺顿悟坐化,他化育他的精神和灵魂,而只有精神与灵魂才可独立于人世间。
鲁智深并没有死,死了只是他的肉身和他的曾经过往,他解放了自己。
解使满空飞白玉,能令大地作黄金。
【文本设计】
《鲁智深》这一课主要分五个课时完成。
第一、二、三课时主要以大声朗读为主。在读中梳理主要内容,如:拳打镇关西、大闹五台山、大闹桃花山、火烧瓦官寺、倒拔垂杨柳、大闹野猪林、解脱缘缠井和六和寺坐化。
第四课时以学生的讨论为主,问题如下:
(1)“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州而迁,遇江而止”、“逢夏而擒,遇腊而执。听潮而圆,见信而寂”各指鲁智深的什么故事?
(2)鲁智深救金翠莲、刘小姐和林冲,说明了什么?
(3)你喜欢鲁智深哪些方面?不喜欢他哪些方面?哪些地方令你不解
(4)你觉得鲁智深是个怎样的人?
(5)读了《鲁智深》,他的哪些方面值得我们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