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的部首是水,“地”的部首是土,“俗“是人和谷,水土之间是人和食物。
有水、有土、有人,水土跟人抱着谷在一个地方生活,我就用这样一个名字写我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
最初听到《流俗地》,是从道长(梁文道)的”八分“节目,出于对”马华作家“这一称呼的好奇,从网上买了这本书。虽然是长篇小说,但不过28万字,跟动则上百万字的网络小说相比,已经非常“轻量”了。但读完后觉得每个人物都很鲜活。尤其是马票嫂,前半生坎坷却也坚韧,后半生热情助人,得终好。文字读来让人觉得很舒服,就像窝在日光下,微醺,读着读着会有点幸福地犯困。
受学生时代语文老师的影响,看书喜欢从引言开始。在看过两篇序言后,俗人对银霞的那段经历和真正结局充满了好奇,便直接翻到了后续对应章节,并顺势把后面几章都读完了。再回到序言中时,其中部分文字便显得生动起来。
整个小说以盲女银霞的视角展开,透过银霞的“眼睛”看到身边的人随时代变迁而逐步成长、老去,或堕落、或湮灭。所有故事以"铁三角”(银霞、细辉、拉祖)为核心,尤侧重银霞和细辉的故事。
银霞,虽然看不见,却似光明一般存在。她通透,了解人性,看透不说破。银霞虽天生失明,但一直认为自己曾经睁眼看过世界,所以别人说什么颜色、形状,她都能想象得出来。更多时候,她眼前是或深或浅的黑暗。她有一颗我们称之为“上进”的心,在马票嫂的牵线下,给商贩编制网兜,上盲人学校。在好朋友忙于学业和更丰富的生活时,打字机给她打开了另一番天地,让她徜徉在属于自己的一小片天地而不孤独,也在此青春萌动。也是在学校小小的打字机房里,她受到了伤害。随后几年将自己封闭在家中,几乎足不出户。那几年,作者写得轻描淡写,在别人的故事里,我们看到了时间的流逝,似乎只有银霞留在了如铅的黑暗里。直到莲珠姑姑孩子满月,推脱不掉,银霞才跟着父母一起出席晚宴,却因为受惊出了“洋相”。没成想,却成了破局之刃。后来银霞由父亲介绍,去德士召公司上班,并因为“活地图”而享誉锡都,好不风光了一阵子。直至时代变迁,大家习惯了用手机自行叫车,德士召随着那一批不惯用智能手机的“老谷”一起老去了。随着从近打祖屋搬至美丽园,到母亲过世,银霞也逐渐回归寂寥的生活,“普乃“(猫咪)的到来极好地填补了这块空缺,每晚都有了些期待。
出乎意料地是,作者安排了顾老师和银霞在一起,虽然王安忆说这是因为“银霞值得”,但个人觉得多少有点强行圆满的意思。从时间算,顾老师已经退休(60左右),银霞与顾老师曾经的学生(细辉、拉祖)同岁,这年龄差起码有20年?电梯故障时,她说:欢迎来到我的世界。然后将那段经历脱口而出,故事讲完,电梯刚好恢复亮堂。银霞坦荡荡地在顾老师的搀扶下走出去,走到阳光下,去街巷吃了几样制式小菜,好不舒坦。然后便是一路欢歌,“莲花精灵”载着“光”照进了银霞的余生,那只夜宿银霞处,昼住顾老师家的猫咪也回应了:喵~
小说快收尾时,刚刚当上“叔公”的细辉,觉得自己一定要去完成“叔公”的“使命”——给蕙兰做房子的担保。细辉一生虽怯懦,却也善良。爱慕银霞,却也不敢再往前一步。他的抗争真实又可笑,笑过后又觉唏嘘。与婵娟(老婆)对吼,强撑着一股气,似乎只有完成了这件事他才是完整的、真正的男子汉。完成担保后,回城的路上,身边万物都似更为明朗、清晰,让他心情大好。这一段太过真实,容易引发共情,笑着笑着又觉让人心疼。被压抑了一辈子,最终还是决定抗争一把,并取得了“成功”,似乎明天都变得更让人期待了。而银霞的一通电话,“让他回到了现实,那些美好似乎都被吸走了。这就是,普通人的一天、一生。
“铁三角”中的拉祖是印度人,从小读书好,常年霸占榜首。后来得富裕亲戚资助,得以进城读更好的学校,并在毕业后成为了一位律师。他正直、善良,年少时真心欣赏银霞超凡的记忆力和智慧,细微处亦能很好地照顾好银霞;长大后成为律师,为平民百姓争一份权益。没成想,却因此遭报复,在家门口被砍杀。拉祖的故事篇幅较短,可能是因为他一路读书,早早地脱离了近打祖屋。他崇拜的日落洞之神,不久后也陨落了。政局波动,有变化,便有希望,可是拉祖却再也看不到了。
象棋从始至终贯穿全文,少时,拉祖从顾老师处借了象棋书,读给银霞听。银霞便能以一敌二,同时打败拉祖和细辉。后来,银霞与住到对门的顾老师重逢,亦是象棋牵起了红线。感谢作者,给了”银霞们“一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