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天上的星星,分离又相遇

——也许我从来没有那么渴望死亡,是为了等待再次遇见你。

365天的死亡跋涉从未放弃,却因为一些绿植,一个阳台,一顿烤肉饭就彻底缴械投降。

救赎季末的从来不是什么“美好希望”和“上帝救赎”之类的鬼话,而只是一抹阳光,恰巧照入心底。

2016年3月25日,从病房醒来,季末望着手上满目的针管,心中悲怆绝望,被人发现被救起不是第一次了,当死亡成了难以企及的一件事时,大抵没什么比之更绝望的事情了。

他有抑郁症,具体严重到什么程度连自己都不清楚,只是大概眼前总是生出一些幻像和陌生模糊的影子,有人带他去看过心里医生,具体说什么PTSD,中文名字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谈过两次恋爱,对象皆是差不多的类型,比他年长许多,爱上他时因为容貌和才华,离开他时因为穷困潦倒,难以维系。

“这些面目狰狞的女人,有着毒蝎一般的心灵,榨空我的身体,还妄想汲取我的灵魂,想着改变我的人,大抵都不是真的爱我,所以离开我吧,然后让我自己走向灭亡。”

18岁那年,母亲爱上一个和他差不多年岁的青年,从此抛弃了季末,而他也从一个单亲家庭彻底变成孤身一人,于是独自流浪,独自生活,不哭不闹。

万事万物皆有缘由始末,季末的青春记忆也是他心声来源的最初梦魇,他爱自己母亲,也恨母亲,以至于年长之后爱上了那些如同母亲一样的女人,人群泛泛之中,他目光虽整日忧愁溃散,却心智敏锐着挖掘着那些可能变成母亲的女子,他有预见性地知道最后的结果是离开,一边痛苦却又一边享受着让她们完成对自己母爱的仪式。

季末就这样一手操控着自己的痛苦,清醒又醉着,如同一个不知贪魇的孩童,在微小的尘埃里寻求钢丝绳上的快感。

“你有病……”

“神经病!”

“变态……”

这些女人离开前都这样说。

有人甩手离开,如同看见恶魔;有人还会给他一巴掌;还有人直接逃之夭夭。

他笑,皆是狂笑、

多么不堪一击的灵魂,多么不能承重的爱、

抛弃是最后的归宿。

于是他望着桌上的刀,继续笑着抵在在自己的胸口……

回到3月25日下午2点10分,季末拔掉了手上的针管,从病床上跳下,他脚步踉跄着前行,也许脑海里依旧想着如何死亡。

在医院外面的走廊外,他遇见了宸兰。

一个很美的女子,本在目光里和他晕了同样暗淡晦涩的颜色,却在突然的碰撞里带了些光彩。

季末没有动,倒是宸兰主动走了过去,“嘿,你愿不愿意和我去个地方。”

宸兰抓住了季末的手,于是两个病号服在出租车司机异样的目光里到底了郊外。

宸兰笑嘻嘻的带着季末来到郊外别墅,并打开了似她家的房门。

“欢迎”

季末呆愣着走了进去,然后才转过身来看向女子,许久才说,“你似乎要包养我、”

宸兰噗嗤笑出了声,“嗯,算是呢”,她顿了顿,“所以,季末,你愿意么”

宸兰的话刚说完,落地窗外的风阵阵吹来,掀起白色的如同薄纱一般的帘幕,点点绿色植物落在眼底。

季末说,“那你做烤肉饭给我吃吧”

宸兰笑着比了个OK的姿势。

2014年,季末和宸兰在一家医疗咨询室遇见,因为抑郁严重有段日子被直接要求住进了医院,所以两人关系不错。

宸兰说,他爸逼她看心理医生。

季末说,他那些女人都逼她看心理医生。

他们都觉得自己没病,都极度厌恶着那间房间和穿着白大褂的人。

他们偷偷在病房里一起喝酒,然后半夜打游戏,宸兰爱做烤肉饭,每次必然要给季末吃,她说,“信不信有一天你被会烤肉饭毒死,哈哈哈!”

季末点点头,“我信。因为真的超级难吃,可我还蛮想死。”

季末认真低下头来,宸兰也突然认真着敛去了笑容——

我周围都是些面目可憎的女人,他们对我爸曲意逢迎,总有一天,我爸会抛弃我母亲一样,抛弃我。季末,我挺想死的,想气死我爸,哈哈……

季末望着黑暗里宸兰的眼睛,望着闪闪发光的东西落下,他想接住又融化了,“宸兰,别哭,我们来玩个死亡游戏吧……”

——一年后要是没死成还能相遇,我们就约定陪对方走下去。

生存也好。

死亡也罢。

至少两个契合的灵魂一起,不会孤单。

……

2017年2月25日,季末在阳台灌溉着绿意茫茫的仙人掌,宸兰从内屋窜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烤肉饭,味道依旧难闻,季末放下手中的水壶,突然格外认真地盯着宸兰,盯了许久,然后把她拥入怀里——

宸兰,我不想再吃这么难吃的烤肉饭了……

宸兰愣了会,笑意带着眼泪。

嗯,我也不想死了,我们一起好好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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