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1.02浅写
今天一朋友提到要还给我两个纸巾,前些日子是借了两个给他,我一面大度的说不用了不用了,一面心里默默的鄙视了一下自己,因为当初拿线巾给他时,我有在乎过会不会还给我。这种在乎让我很不能原谅自己。
很奇怪不是吗?在乎人家会不会还这个纸干什么?你没有任何理由去在乎两个纸巾。这就像如果你邻剧家停水,上你家打了两桶水你会在乎他还你这两桶水费吗?不会啊!我们生活在一个物质极其充裕的时代,没有人会在乎两桶水需要多少水费,相反,我们都会因为帮助了邻而心情愉悦,这才是这个时代下正常的价值观才对。
我常说,在这个地方不要为了一支烟一口肉去较真,把人活窄了。事实上这么小气的人也不多,每个人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努力做一个体面的人,至少是看上去体面。
但当一支烟变为了一包烟、一条烟,情况就不同了。
几乎没有人可以在这里无视一包相烟价值,因为购物限额，大家每月可消费的钱比起墙外生活的人少得可怜,而香烟更是限额中的限额,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每个月都能稳定购买一条香烟,任何物品的价值因为稀缺性变得消离时代,我们的眼界被逐渐困在这扭曲的价值体系里。
在这里,如果你连续3天给一个人发支烟,你们就是朋友了,如果你连续7天给他发支烟他就会惶恐不安,内心里感到欠了你一份人情,如果一个人拿着一条烟走在走廊上,所有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侧目一眼,想看看他要拿这一条烟去办什么大事。大家都默认了这一套价值体系,表面上看,因为消费限额买不到更多的物资,这套价值体系很正常,符合这个环境的常理,可问题是这套价值体系的影响是深远的。
我们在里在乎的东西本质上就只有几块几十块的价值,这样的价值在这个物质充裕的时代是不值得我们如此重视的。7根5毛钱的烟就能让一个人惶恐不安,当这个人十多年里纠结在乎的就是这点价值的东西,他又凭什么拍着胸脯说自己回去后能成就一番事业呢?他只会变成一个内心匮乏的人,对物欲再也不敢过多的渴望,悲哀的是在这套价值体系里,我们所有人都会逐渐变成这个样子。
原来这才是监狱对人最大的惩罚,它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被改造成善良的人,所以它让每个人都迁上苦行僧的日子,把一个成年人的欲望改造成婴儿般大小,让每个人习惯于低欲望的生活。
而我们所有人还沉醉在一种怪异的自信中,认为自己一切的小心眼都只是因为购物限额。理直气壮的去计较那些在正常人看来是随手可弃的东西。我们自信的认为,只要回到那个开放的世界,我们的眼界，格局和视野通通都会随着自由回到自己身上,我们太轻视时间的力量了,十多年养成的心理虚弱,怎么可能在一朝之间恢复过来?
是我太乐观了,在这个地方,人是无法避免的要活窄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要生活在这样狭隘的价值体系里,我必须顺从这套体系,以此来保证正常的生活。只不过顺从并不代表不再反抗,我必须反抗这总种扭曲的价值观,我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次选择,都要尽力带着正常的价值观去对待,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心理匮乏的人。
从纸巾开始,下一次,我不会再借纸巾给任何人。要么接受我的赠予,要么不要向我开口,我不允许纸巾这种东西在我的人生里来来回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