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座城,过一年冬

这个冬,太过清寂,严霜总是在我清醒时,堵着窗户,挡住了黎明,顺带把冬阳也挡在心外,所以我才时常觉得,这座城很冷。

早晨,异国的冬阳似乎总爱贪睡,八点的钟声,从威严的教堂传来,任凭我怎么等待,那一双半醉半醒的眼眸,不含半分暖意。清晰听见时光的流水,滚滚而去。午后,四点的钟声尚未敲响,冬阳却已蹒跚在西落的云路上,留下一道沧桑的背影。寂静夜幕下,我又听见了时光破碎的声音。


风景总是冷艳的,又令人心生怜悯。潮湿的温度吞噬野草、朽木、灯光、陌上晚归的人……杂乱的荒草试图用单薄的身体抵御寒霜,撑着冬阳冉冉升起,还是免不了日渐渐的清瘦,直至黄色占据这一片荒地。

迎着寒雨,我也从最初的不习惯,到今时的麻木,漂泊的灵魂陷入深度的混沌,躺在满地白霜的中央,四周皆是空荡荡,遗忘了来路和归途,遗忘了温暖应有的温度。我站在冬阳下细想时,整点的钟声再次敲响,一声声的禅意,一声声的怜悯。

半夜,时常被陌生的噩梦惊醒。梦里,不知谁推开那一扇虚掩着的柴门,吱吱呀呀的声音比岁月还沧桑。我站不知名的桥头,谁挣扎在波动的暗涌中,唱着从尘世归来的歌声,此时一群寒鸦,在光秃秃的枝头嘶鸣,却一样苍凉。我扶着腊月半的悬冰,轻轻探出一只手,送上仅有的一点温度。

一觉惊醒,坐起,便见晨露的泪水刷过玻璃的痕迹,一切夜梦的惶恐不安,都留在尘梦里,渐渐模糊不清。


偶尔,一个人走在潮湿的小路上,去感触所有草木、房屋、云霞、丛林、牧场、偶遇的人……终因,隔着一列时空的火车,隔着一层海平面,隔着一道四十五度角的冬阳视线,都失去熟知的亲切。我总试着去融入这里世界,还是听得疾驰而过的鸣笛,留下一声冗长的叹息,正是傍晚时分。

茫茫的尘世,过客如川,掌心日子的沙漏,越过越少,心事却越装越多。不喜人生还未满百岁,心怀千岁的忧愁,还是喜欢,如落叶静静地成熟,以坠落的姿势,不夹杂哀怨和伤感。

尘路上,心里始终有一盏灯,是那守候泥炉炊烟的人点燃,还为我的日子添了一炷香,慰我心暖。哪怕是在噩梦中,哪怕是在坎坷今生,我还是那寻水的鱼,一如既往地朝着故里回游。只因那里,有慰我心安的人。


也许,来得太突然,雪,仍未落。一年的流水在喘息,由远及近,然后由近及远,把所有的尘埃,沉积在另一个时间点。迷离的雨幕里,云层在苍穹中颤栗时,我揣着心慌的心思,依旧走在江湖道路上。

落日的燃烧,将一切化为灰烬,顺便取走我的影子。夜暮后,温一壶暖情下酒,昏暗的灯色笼罩,专注于心跳和呼吸,影子又放回原处,在自我拯救。醒来,端坐一清晨,听得黎明两三声鸟鸣,满屋冬暖的惬意。

年来又一年,从来便如此,既不喧哗,也不炫耀,任凭岁月薄情,我仍可重拾人间的暖。期许,一年前事空,还可添得一年好梦。

——醉雨轩

笔落于2019/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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