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不知道把你比作什么合适,索性就叫你为“沙漠里的嫁娘”吧。
国庆假日,我们从中原腹地出发,百里千里地去追寻你。车到阿拉善,在那里休息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驱车疾驰在去往额济纳的沙漠公路上……现在回头想想,那条沙漠公路好像从阿拉善随手抛出去的一根绳子,就蜿蜒在了戈壁滩上……各种车辆组成的游龙般的车队,闷着头一刻不停地向前行驶着,全然若我们一样,直奔着那个叫额济纳的地方。
额济纳其实只是个小镇,常驻人口也就两三万人。十万自驾游大军齐集这里,让这个安宁的小镇一下子喧嚣了起来,也几乎要将这个小镇挤爆了似的:加油站排起汽车的长队,狭窄的街道也被汽车们堵了个水泄不通,饭店门前,食客们一拨一拨地抢占着桌子、凳子……
车到额济纳,是下午的四点多钟,同伴说,正是看胡杨的好时候。来不及到住宿的地方去安顿一下,便一头扎进了胡杨林里。
其实沿沙漠公路接近额济纳的时候,我们已经从车窗里看到一片片、一丛丛的胡杨树了,泛着金晃晃扎眼的光采,浸染在秋日的暖阳里。
我们去到的不知是额济纳八道桥的哪道桥。眼前不规则生长在水边的全是一丛丛、一株株的胡杨树,亭亭玉立、旖旖旎旎、袅袅娜娜的,或傍依、或独立、或斜出,千姿百态地生长着。树上的叶子或全然变黄,或黄绿相间,或绿意盎然,衬着蓝天,形成一团团、一簇簇色彩斑斓的云彩儿,飘动在额济纳的上空。又映着清澈河水里的倒影,是一幅幅天然美妙的油画……真想裁下一幅,卷起来,带回家去……
——总之,在近距离接触到胡杨林那一刻,我几乎迷离了自我了,沉醉在胡杨林的美丽之中而不辨了南北东西。
夕阳西下,照在胡杨林里的光线一下子陆离起来,朦胧起来,诗意起来,暧昧起来。刚才还金灿灿、绿亮亮的胡杨树,也一下子就羞涩了起来,腼腆了起来,蒙上了属于她们的面纱,成了含情脉脉、语意喁喁的美丽嫁娘了……
胡杨,又名胡桐,属落叶乔木。她是地球上第三世纪残余的古老树种,是一种因沙化后而特化的植物。从那时候算起,她与沙漠相生相伴有上亿年的历史了。她的珍贵与银杏齐名,有“活化石”之称。
胡杨生长在最恶劣、最残酷的气候环境当中,她们是一群极为神奇的群体:耐寒、耐热、耐碱、耐涝、耐干旱,用不屈不挠的身躯,组成一道雄伟壮丽的绿色长廊,用她们的温柔多情遏制了沙漠肆虐、凶残的性情。她们追逐着沙漠河流的流向而变动,在广袤干旱的沙漠里,她们成片结林,顽强地生长着,呈现着生命的宏大与坚毅。她们生在沙漠,长在沙漠,死在沙漠,倒在沙漠,为沙漠一千年的“生而不死”,一千年的“死而不倒”,一千年的“倒而不朽”,纵使叶已尽,身已枯,也要献给沙漠。她们就是这样,对待沙漠,缠缠绵绵地痴爱,轰轰烈烈地爱恋,坦坦荡荡地忠诚……她们真正的无愧于“沙漠嫁娘”的称号。
胡杨在维语里还有一个别样的名字叫“托克拉克”,意思就是“最美丽的树”。这种树,年轻时,“柳叶”如眉,成熟时,“圆叶”丰润,年老时,叶子成“枫叶”状,也不失娇羞和妩媚……逶迤的额济纳河畔,河水清澈如镜,她们像是一个个的嫁娘,临河梳妆,临河细语,临河歌唱,临河翩翩起舞……她们枝条柔软、纤细,舞动着秋风春雨,她们可是敦煌莫高窟里那飞天的神女?!
胡杨有庞大的根系,让她们充分吸取地下三四米深的水分和营养,从而在沙漠里健壮成长。粗大的树干撑起了同是庞大的树冠,如伞如盖,如炬如云,如织如张。洒下浓荫的同时,又在每年的七八月份,结籽生种,一棵胡杨,可以撒播下周围一亩地的种子,成为新的胡杨,岁岁年年,生生不息。因此,胡杨又被称为沙漠里“英雄的母亲”。她们用宽大的胸怀,不断地生育着自己的子孙,成为一片片的“沙漠绿洲”。她们用自己的生命和赤诚捍卫着沙漠的绿荫,担当着记录大漠历史变迁的重任……她们是沙漠里不屈的生命,不灭的精神,不朽的灵魂,是屹立在沙漠里的丰碑,展现出来的是在大漠里练就的铮铮铁骨,巾帼风采,豪放和婉约集于一身。
胡杨浑身都是宝。树干是优质的木材,尤其适宜做舟船,让沙漠里的人们难得地张网捕鱼。树叶是羊群们最喜欢的食物,树下厚厚的落叶被当地人视作“羊窝子”。她的叶子和树身破损处,会流出碱性的汁液,是上好的苏打,当地人用其发面蒸馍,还是用来洗衣服的好东西……据说,人为的损坏树身,就会让胡杨四处崩裂,流出这种浓稠的汁液,人们称之为“英雄泪”……
胡杨在制造沙漠绿洲的同时,也在制造着人类的文明,据说古丝绸之路,就是沿着胡杨的足迹前行的。让今天的人们,沉醉在胡杨林美丽景色的时候,仿佛能看到胡商的驼队,听到悠扬的驼铃声声……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还见到了晨曦里的胡杨林,是另一种的蓬勃和朝气,流绿泛金,更加的妩媚多情。沿着长长的额济纳河,形成胡杨树的金色长廊……我们再一次被胡杨林的优美景色而陶醉,而流连忘返……
胡杨,胡杨,您生长在沙漠里,您风情万种,您亭亭玉立,您英雄母亲,艰辛哺育,您为了沙漠,即使粉身碎骨,也是一腔忠诚……您是名副其实的沙漠嫁娘,记录着沙漠上亿年的变迁,承载着沙漠新的梦想和希望。
胡杨,胡杨,您让我在日里梦里时时地对你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