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很平淡,但是带点虐的小短文~)
厨房壁柜的第三层,放着个旧搪瓷杯。
是林哲的。白瓷面掉了大半漆,沿口磕出个小豁口,杯身印着褪色的"奋斗"二字——那年他刚找到第一份工作,在旧货市场淘来的,说这杯子经摔,能用到他"奋斗"出模样。
我今天擦壁柜时又看见它。指尖碰上去,积的灰簌簌往下掉,像去年深秋落在他墓碑上的梧桐叶。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要记。就是傍晚焖饭时,习惯性多舀了半碗米。电饭煲"嘀"一声跳保温时,我站在厨房门口愣了好一会儿——以前总嫌他饭量大,现在电饭煲里的饭,倒像永远吃不完了。
阳台的绿萝枯了半盆。上周浇水时还好好的,今天发现叶尖都焦了。林哲以前总说我不会养花,抢着要管,结果每次都忘了浇水,最后还是我来救。我蹲在花盆前拨了拨枯叶,突然想起他第一次给绿萝浇水的样子,拿着喷壶站在阳台傻笑,说"这下它该认我当主人了",阳光落在他发梢上,亮得晃眼。
晚饭热了昨天的剩菜。端上桌时才发现,又摆了两双筷子。
其实也不是天天都这样。大多时候我能记起来的。记起来他去年冬天走的,救护车来的时候,雪下得正密,把楼下的车都盖白了。记起来葬礼上他同事说的话,说他总在办公室提我,说我做的红烧肉最好吃。记起来他走前攥着我的手,说"等我好了,带你去看海"——我们认识十年,总说要去,总没去成。
睡前翻了翻相册。翻到去年夏天拍的,他站在菜市场门口,手里拎着袋西红柿,冲镜头咧嘴笑,牙上还沾着点冰淇淋渍。我摸着手机屏幕笑了笑,眼泪掉在屏幕上,把他的脸晕花了。
壁柜上的搪瓷杯还在。刚才擦干净了,放在窗台晾着。月光照在上面,掉漆的地方泛着点白。
我好像有点想他了。
也不是很想。就是突然觉得,阳台的风有点凉。要是他在,该催我关窗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