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赶会。春寒料峭,麦苗返青,中午十分,田地里的残雪融化,阡陌泥泞。偏偏就有不怕湿鞋不怕踩泥的少年,抄近路,踩着麦田,奔向邻村,赶会。
农村的庙会大多和时令相关,秋天赶会是为了买卖粮食果蔬,腊月里赶会是买卖年货,初春的二月二庙会主角当然是苗木和农具。但这些和孩子们无关,少年不知愁滋味,只惦记庙会上的零食与玩具。赶会回家的路上,迫不及待纷纷亮出自己在会上的收获。小开本的一种连环画被我们称为“小话本”,是最早的启蒙读物,物美价廉,五分或一角钱换来岳飞传西游记之类的故事,有字有画,边走边看,叽叽喳喳讲一路。
泥模,我们称之为“锅子模”,一直到现在我还纳闷为啥家乡方言里这样说。也许不是这几个字,另有含义。锅子模是陶土烧制的,砖红色,像个蚌壳,里面刻着帝王将相,传说中的鬼怪神灵,现代一些的是飞机坦克,把泥团塞进去,拍实,再磕出来,这些图案就复制到泥团上。精美,细腻,跟泥模里的一样。小心翼翼,捧着自己的作品,说不出的兴奋与幸福,忘记了冻的通红的手,流到嘴角的鼻涕…看话本,玩泥模,忙里偷闲,顺手从口袋里抓一把零食塞进嘴里,不管手上的泥土。那时候还不知道世界上有病菌。要进村了,悄悄揣起大人不让买的这些违禁品,做个鬼脸,心照不宣,彼此保密,有空凑在一起继续偷偷地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