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029年7月25日 BJXH
我躲在病房门口,侧耳偷听病房内医生的说话声,无奈,听不到说话声,只听到窸窸窣窣拆包装盒等声音。紧张不安袭上心头,她要抽胸水!尖尖的针要穿过她的后背会顺利吗?她该有多疼呀?为何她要经历那么多的痛苦?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孽,上苍要这样折磨我们?越想越难过,泪水不停地往下流……旁边同病房的家属默默地走到我身旁,拍拍我的肩,暗示我要坚强,同时也长叹一口气。因为她也有个同样病情的妹妹也在病房躺着。
五年了,病痛折磨我儿的身,也折磨我的心。数不清多少次,我在手术门口病房门口惊慌失措,坐立不安,也听过很多次病危通知。这次,我知道我的儿又要受折磨了,想想她受的苦难,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吱嘎”一声,门打开了,医生端出手术盘对我说抽水很顺利,病人也很配合。我快速走进病房,看到我儿趴在凳子上,背上贴着白色胶布,胶布下是一根管子,管子连着一个袋子,袋子里已经有红色的液体了。我眨巴眼睛,问我儿痛吗?她说还好。
过了一会,护士端着抽血盘子过来,盘子里放了十几根管子,她说要抽血,还要抽动脉血。小荷伸出手臂,手臂上满是乌黑发青的印子,她说护士你自己找找吧!看能不能找到可以抽的地方,我的眼泪优一次喷涌而出。护士找了很久,在手肘处准备扎针,我不敢往下看,有意识地别过头,内心也像被扎了一下,疼!护士抽完血,小荷自己按着血管,我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她恼怒地看着我,示意让我按压扎针处,我连忙接过棉签,蹲在地上,低头按着,我憋着气,使劲忍住又要决堤的泪海。
小荷问我怎么啦!我摇摇头哽咽地说没什么?她却埋怨说:“哎!你怎么这样胆小啰!抽胸水你躲开可以理解,抽血你还躲,本来就需要你帮忙的,没想到你还躲开,真不知你的胆子都到哪去了?”
“妈妈是胆小。”我不想解释什么,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
(二)2019年8月25日 GZGY
小荷浑身插满了管子躺在病床上,戴着头顶端是心肺检测仪和呼吸机,脚端是黄色袋子包裹着的抢救工具,身旁是导尿袋和胸水袋。她口里插着呼吸机,双目望着我。我微笑地对她说:“宝宝加油,你好棒!”她眨巴眼睛。四五个医生站在病床前,齐心协力把仪器和小荷抬至CT床上,张医生长舒一口气,摸摸小荷的额头,柔声说:“你别紧张,只要一下子就做好了!”小荷举起手指说OK。我推出CT室,看到门口灯亮起。我十分紧张,双腿不停发抖,心跳加速,就被冒冷汗。闭上双眼虔诚念诵地藏王菩萨名号108遍回向给小荷。愿YZ后的小荷能度过劫难获得重生。
过了几分钟,门开了,张医生小声对我说挺顺利的。心中的大石头沉沉地落下来了。我长舒一口气,和大家一起把小荷和仪器抬到病床上。小荷不能说话,她望着我,我对她微笑,不知她有没有发觉我之前的紧张与不安呢?
(三)2019年12月5日 GZGY
获得重生的小荷一天天好起来,能走路能爬台阶能吃饭能睡觉能生活自理。从术后70斤长到77.5斤,手和腿摸上去有厚厚的肌肉层了,眼看着朝更好的方向去发展,她却感冒发烧了。我带她来医院住院治疗,也要做各项检查。
今天下午做B超,四个部位,心脏,肝,肾,妇科。掀开她的衣服,胸部好几个伤口印,粉红粉红的,有点像怒放的生命之花。可我每次看到这伤口,心里就像刀刺一样疼,我不敢去想手术的场面。
我问医生我要不要站在这里,医生说随便我,都可以的。其实我巴不得医生说家属回避,因为我紧张我害怕。我想回避,可小荷眼神告诉我不要做逃兵,我只好站在旁边。显示屏上是扑通扑通的心跳,我的脑海又会闪现那些可怕的字眼“肺高压,右心室变大,三尖瓣返流”,我内心很煎熬,既担忧又只好祈祷。心脏彩超在我的忐忑不安中完成了,接着上扫描肝部,医生扫描了很久,两人嘀嘀咕咕在商量,我听到的是“造影”这个词。不安又一次袭上心头,肝部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天啦!她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做完所有的检查,用了半小时以上,我也煎熬了半小时。和小荷回病房的路上,她拉着我的手,发现我的手冰凉冰凉的,问我:“妈妈,你是不是冷?冷的话到楼上把棉袄穿上。”那一刻,我明明感觉后背还在冒汗呢!怎么会冷呢?
“谢谢女儿的提醒,妈妈会注意保暖的。”我谢过女儿,心思细腻的她好像发觉我的紧张。安慰我说:“哎!不就是个彩超吗?你干嘛还那么紧张?你总是喜欢自己吓自己!”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还是会紧张!妈妈就是胆小。”我在心里默默回答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