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伯离世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我不知所措。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带着孩子从利辛赶回老家奔丧。
一路上,我泪眼朦胧,思绪万千。
我爸弟兄五个,大伯和四伯身体残疾,和奶奶一起生活。我打小就没见过爷爷。奶奶在我读初二时就去世了,关于奶奶的美好记忆,我几乎没有。大伯是在我读初三时去世的,至今已快三十年了,关于他的记忆也已模糊。奶奶和大伯去世后,就剩下四伯孤身一人了。
在我的记忆里四伯不英俊更不潇洒,他的腰弯成了虾,走路要靠一个“T”型拐杖支在腋下支撑着上身。小时候,四伯曾给我讲过他的事儿:说他小时候也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十三岁那年,他和大人一起去田里干活,可能是太累了,就在地头的坟堆旁睡着了。后来就腿疼腰疼,再后来就成了我看到的样子了。小时候的我想不明白,腰腿疼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呢?腰腿疼怎么会让腰变弯了呢?
四伯虽然身体残疾,但却是一个自食其力的人!在我的心里,他一直是一个有才华心地善良的人。刻章是他的专长,他以给人刻私章为生。每到逢集,他就在邮局门口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工具箱,里面不仅仅是刻章用的工具,还有其他东西。在刻章之余,他会帮人修理一些诸如门锁、手电、闹钟等生活用品。在物质生活极其贫乏的过去,靠着这些手艺,他的生活算是富足的。所以,有时候我会向他要一些零花钱,买铅笔呀,本子呀,橡皮呀之类的小东西,他总是有求必应。但他总会问清楚你要钱买什么,需要多少给多少,从不多给。三分、五分、八分、最多是一毛。那时三分钱一块橡皮,五分钱一支铅笔,八分钱一支带有橡皮的铅笔,一毛钱一个本子。我是一个比较诚实的孩子,从不敢撒谎向他要钱胡花。有时候实在嘴馋了就把买带橡皮铅笔的八分钱分成两部分花,五分钱买一支不带橡皮的铅笔,剩下的三分钱换一把白皮儿的五香瓜子,放在口袋里,不时摸出一粒塞在嘴里,细细品它的味道,甚至瓜子壳最后也变成了碎渣,实在没味了才舍得吐掉。我最喜欢在午饭后去上学的路上碰到四伯,因为他赶集回来兜里总会带些糖果和瓜子之类的零食,只要碰到,不用我开口,他就会给我一些。至今想起心里还甜甜的,嘴里仿佛还有阵阵沁人心脾的瓜子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