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到这个城市,这个曾经你称之为远方的城市。尽管都在一个省,尽管只有600公里的距离,可是曾经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高中毕业就直接在老家找了工作,小伙伴们都去了这所谓的远方读书,还有坚持了五年的异地恋的初恋女友,还有对这个家的失望和倦怠,却依旧是来自这个家的羁绊和不舍,种种令人纠结的、难堪的、不可诉说的缘由,在家乡的小镇里呆了28年。
回头看去,年年岁岁,时时刻刻,一直以来,你的生命都困于孤独。
这个城市,似乎是一种理想,似乎是一种寄托,又或许承载着你对改变命运的期许,又抑或夹杂着你期望逃离的渴望。
今天,在这个夜里。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二十来天的你,忽然感到,也许远方只在心里。你望着高楼大厦万家灯火,你终究是孤独的。没有一盏灯是为你而留,也没有一桌饭菜为你而做,也没有一个人等着你回家。那是像腐蚀在你生命年轮里的疤痕,骚痒难当,却又隐忍不发。而此刻,你更加难堪的是,你已经不止孤身一人飘零于这世上,你还背负了一身债务。那些为了满足躁动和虚荣的日子里,你的青春在肆意挥霍和纵情享乐中度过,今天到了买单的时刻。当你看着信用卡的账单和各种网贷,忽然明白了那些年喝过的酒,醉眼惺忪的夜,都是为了逃避孤独,都在尝试用耗不起的青春和物质能力,去企图融入人群,去安慰自己,满足自己,假装快乐。
而此刻,你甚至都丧失了去控诉什么的欲望,哪怕是命运的不公。你开始接受,接受这一切,正如接受你这些理所当然的债务一样。我不知道,这是成长了接受现实了,还是开始接受命运而无能为力了。
今天,去试岗了一家全国500强公司,才知道,你的工作是将坐在方格子里的小办公桌,和小你5岁,甚至8岁的应届毕业生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从零开始。从3000的底薪开始。你和所有人一样,早九晚九,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进这个城市的公交和地铁,面无表情,随着人群奔向下一站,奔向不知道去往哪的未来。不,也许他们知道,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多少个夜里,都在想,活着是为了什么。你家没有了,你孑然一身,吃不完的快餐,住不完的城中村,面对着这几天一次的账单提醒,看着这个世界的霓虹闪烁,看着每个归家的人都因为期盼而步履匆匆。生活对你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当然,你又缺乏纵身一跃的勇气。
这大半年来,逐渐的醒悟,开始寻求答案,开始相信荣格说的那句话:当你的潜意识没有被意识到,你将会把他归根于命运。于是,你企图寻找和揭开所有不幸的根源,开始看心理学的书籍,从《原生家庭》到阿德勒的系列,接着弗洛伊德。就像是溺水的人渴望抓住救命稻草,又似乎像是沙漠里精疲力尽的人看见的海市蜃楼。
我想起那些离世的亲人,那些曾经爱的人,那些曾经关心过我的人,还有小时候的自己,谁曾想,那个乖乖的,爱读书的小孩,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开了瓶啤酒。当你察觉自己从爱和一群人喝酒开始变成喜欢一个人喝点的时候,你变了,一切都变了。
今晚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