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寂寥的星空却并不落寞。现代都市所建造的各种深夜活动设施为各色人群制造出各色噪音。夜空,早已难得静寂了。
站在12层的写字楼里,望向大上海繁华的聚集地,苏有些高处不胜寒。初夏的深夜依然寒意料峭,而内心空虚孤寂的寒冷更让人难以抵挡。两年的播音工作在每个深夜陪伴了那些同样空虚的心灵之后,内心只是更加寂寞罢了!
毕业至今,有谁了解过她的苦闷。名牌大学毕业的她,顺利在这个人人都想扎根繁华魔都——上海,找到了自己心仪、别人羡慕的体面工作。在别人看来,一切都是美好,那么幸运。可是对苏这样一个没有背景、厌恶心机的心高气傲的姑娘来说,日日夜夜躲在别人背后,共享着别人的孤独,在为别人减少孤独的同时,没有人会来倾听她的孤独。她也需要倾听,需要爱情!人人都不懂她,只觉得她太贪心,太矫情。是的,也许这样的生活应该知足。但,也许是不甘心吧,毕竟人生只有一回。
“感谢这位听众朋友的分享,在这里为你献上一首《我的未来不是梦》,谢谢。”放下耳机,看着窗外,苏也在心里默默地唱起了关于梦想的歌曲。镁光灯下,万众瞩目前,会有人懂得她的孤独吗?
“苏、苏、苏……”后台化妆间里苏愣在了镜子前。她抬起疲惫的双眼看向四周,好久才从深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她太累了,累得她常常陷入对过往的怀想中难以自拔。如今,作为当红歌手的她,每天排得满满的通告:各种采访,娱乐节目,广告拍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开始迷茫了,她想找寻曾经怀揣着对歌手单纯梦想的那个她。苏,你还在吗?
容不得她多想,她已经被助理静推上了万众瞩目的舞台上了。舞台上的她,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张扬炫目,对着万千台下的观众极尽妩媚的表演着。台下的观众浑身散发着火焰,随着舞台上的表演机器燃烧着。
曲罢,人还未散,苏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一辆林肯豪华轿车。车的尽头是本市一个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此时已是凌晨,夜早已深不可测了。苏在助理静的搀扶下下了车,还没站稳,一个黑影闪过,和静对视了不到三秒。静冷眼看着黑夜下发生的不可见人的勾当,视线紧紧盯着那辆消失的保时捷很久很久,她手中冉冉升起的烟圈掩盖了她嘴角不自觉上扬的轻蔑,她仰着头靠着车身,面对这司空见惯的一幕,她只想到一句话:苏,不过又是一个代号罢了!
苏当然不会这样认为!她如今正被男人手里夺目的钻石项链以及富有魅力的男低音所吐出的甜言蜜语所包裹,她早已迷失在了这个光怪陆离的虚幻世界里了。眼前这个男人,是苏的老板,起,是苏的爱人,也是苏的伯乐。两年前,他相中了苏,在他的精心包装下苏迅速走红,来到了她梦想中前所未有的世界里,包括这个男人的爱,都让她仿佛置身于幸福的虚幻中无力自拔。她爱他,也感激他,但这份爱却几度令她虚脱,令她透支,但她在所不惜!
虚幻王国里的苏的结局我们很容易可以猜到,但对此我是发自内心地为她感到庆贺。终于有一天在某次大型活动中苏因体力不支损失了男人巨大的利益后躺在了病床上。近两个星期的苏无人问津,看着男人怀中另一个如自己般的复制品,呵,自己又是谁的复制品呢,她才恍然醒悟:在利益的世界里,永远没人能做自己,苏,不过又是一个代号罢了!
她看向了窗外,哭了,然后又笑了。
病床对面的小孩下床拿着手中的画板来到了她床前:“姐姐,你看我画的画好看吗?”映入苏眼帘的晴朗的天空中,一群燕子停在电线杆上唱歌,有几只绕着电线杆打转。“有一天,我也要像燕子一样在空中自由飞翔,长大后我要当一名飞行员。”苏在男孩眼里看到了美丽的憧憬和坚定的信念。“你一定会实现的!”苏对上了男孩母亲努力隐忍泪水的眼睛,笑着疼惜地看着男孩,手颤抖地轻抚他那可爱却日渐脱发的脑袋。“姐姐,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呀?”梦想,关于梦想,这童稚的话语令苏陷入了沉思。
“孩子们,每个人都应该拥有梦想,即使天马行空,不切实际,即使结果是头破血流,但追逐梦想的过程却是幸福的,那么孩子们,你们有什么梦想呢?”
苏的眼前竖起了一双双小手。“我要当科学家。”“我要当哆啦A梦。”“我要当明星。”“我要当老师。”“我要当小燕子。”“……”孩子们的回答五花八门,却唯一都充溢着他们对未来的美好幻想。突然,小男孩小柯跑到了讲台上,他拉了拉苏的衣袖,苏蹲了下来。“苏老师,你的梦想是什么?”“苏老师的梦想当然是当老师啦!”下面有孩子抢着替苏回答道。“苏老师,真的吗?”小柯不死心,紧紧看着苏想要得到进一步肯定,仿佛苏的回答重要到决定他的未来一般。这求知若渴的眼神深深地打动了苏,这真像极了孩童时的苏:天马行空,求知若渴,对未来充满了各种美丽的幻想,她曾有过很多梦想,可到最后却总也找不到最初的动机。然后她开始厌倦,甚至怀疑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梦想。在做梦的道路上,她不断追逐,不断受挫,她已经快要开始不再相信梦想了,多么的可笑啊!而此刻看着孩子们一张张童稚而美好的面庞,她才发现她在做梦的道路越走越偏,早已远离了曾设下的轨道。而事实上,不管你走得多远,只要你始终做你自己,不忘初心,留存本真就够了。
“做你想做的,做你该做的……”这时,门突然响了起来,她的心开始狂跳不止。她竭力保持冷静,然后迅速在页面上打下了小说的最后一个休止符,迅速合上电脑,跑到门前,很快整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慢慢地打开了门。简的声音传了过来:“大作家,该吃……”“我们结婚吧!”男人提着外卖盒诧异地盯着苏,一时间愣在了门外,好久才断断续续吐出一句:“你……说什么?”“我刚把我六个月来的小说《梦的旅程》写上了休止符,所以我也想给我们六年的恋爱旅程画上一个圆满的休止符,简,我们结婚吧!”苏笑着拥住了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