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一世－第二世）强求
“论人间之痴情最胜，莫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明知结局都是身死道消之后的遗忘和从头开始，人们却总不希望一切都到此结束。
就好像，只要身处轮回，一切就还有希望。
在战场的血泊中找到他时，白无常的心中只是了然。
他那样气息奄奄地趴着，泛着金色的魂魄晃晃悠悠似乎不愿离体。白无常轻轻覆手，那一小团魂魄浅浅的，一点点漾出体外。它在沉睡，像一只蜷缩的小猫一样，虽然脆弱，所幸完整。
金色的外壳，是自己为他添加的护持。无他，但保其魂魄不死不灭。
四下里尽是破碎的魂魄在游荡，有些泛着黑烟的碎末向这边撞来，带着不甘的嘶鸣。白无常随意甩开袖子，黑烟便尖啸着化为尘埃。泛着血色的夜空有一瞬的撼动，大雨倾盆。
无根之水荡涤天地，超度地缚恶灵。今天心情好，多此一举的慈悲。
他看了看范无救的肉身，那脸上的血污已被雨水洗净，额上被执签点过的地方泛着红光。
果真是，有缘自会再相见。
只可惜，是自己逆了天道强加的因果。
凡事皆有代价。
纵在人前整日“嘻嘻嘻”的万事不关心，心里却万事清明。无论什么天罚，也只是自己的选择。日后再慢慢计较。
他笑了几声，范无救的魂魄似乎被惊醒了。
于是他便笑着开口。
“有趣，有趣，别的生魂都被战场的戾气撕碎了，怎的你三魂七魄具无损？只可惜，被尸气困在这里可入不了轮回哊……”
范无救只觉惊诧，却并未听出白无常的声音溢着戏谑，又带着些许苍凉。
走吧，既是有缘，送你入轮回。
例行公事地推他上奈何桥，望他喝孟婆汤，看他下轮回井。
白无常以一种晦暗不明地态度看着这一遭，眼角花纹鲜红，肆意生长。
桥边曼珠沙华依次盛开，忘川河的水混浊嘶吼。
我保你来生平安顺遂。
“呜哇！”
“是个男孩！快快快！”
连下三天三夜的暴雨，在王爷次子出生的一刻骤停。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很俗的预兆，却总能令人们深信不疑。
“八王爷，此乃大吉之兆。”宾客们连声附和。
孩子响亮地啼哭着，双手一动一动，好似想伸手抓住什么东西。
“他的两个兄长已有一个殒身战场。”王爷淡淡开口，“惟愿这孩子一世平安。纵然无才也好。”
窗外好一派晴朗艳阳天。
白无常倚在门边，待到宾客散尽，屋内仅剩几人照护婴儿之时，慢悠悠地靠近。
“小东西，认得我吗？”
刚出生的孩子未能睁开眼睛，这让他有些惋惜。
他不曾指望对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毕竟只有魂魄才能跟自己对话。
谁知孩子竟停止了啼哭，脑袋一耸一耸，仿佛在仔细辨别。
“你能听到？”
白无常有些意外，伸手试图覆住他的额，确是只能以虚空的形态穿过。
收回手，他不置可否地眯起眼。
半晌听不到他的声音，孩子的哭声又响起来，一声大似一声。
他正欲开口，又默然停住。看向闭着的窗棂。
日头更胜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也遮不住。秋日难得有这样的艳阳天。
窗外的阳光一点点倾斜，泼洒进来，一地碎金。
孩子被笼罩在光里，脸上一层浅浅的绒毛泛着柔和的色泽。奶妈正慢慢摇着他轻声细语地哄，几个仆人东奔西走地端水热毛巾，阳光涨满了小半个居室，而铺天盖地的光芒恰巧堪堪在他面前戛然而止，脚前是一道鲜明的分界线。洁白的靴子和衣角一同没于阴影。
一明一暗，刺目诛心。
“七爷……冥君召你。”两个等候多时的小鬼差在他身后畏畏缩缩。
“哼。”白无常发出一个短暂而意味不明的声音，似是应答，又似是不屑。
最后扭头看了那孩子一眼。
“别哭了。过几年，我自来寻你。”
孩子的啼哭转为抽泣，白无常转过身去，没入阴影之中。
“求冥君点化实体。”
青砖的地面冷的彻骨，枉他是个鬼差，膝盖仍有些难忍的抽痛。
未干的黄泉水从肩头低落，在半空化为青烟。
眼前高坐的冥君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判桌。
本以为让他在忘川河里浸个十几载，也该长了记性，谁知仍这么冥顽不宁。
死一般的寂静。
“无常，你心未静。”叹口气，冥君收回敲桌的手，“几百年来未曾勘破坐忘，这不该是你的作风。”
白无常只是噙着一抹浅笑。
“你若执意如此，天罚总有一并下加于你的那一天。”冥君抬手，一朵莲花悠悠浮现在半空。
盛开，舒展，化为光影。
洁白的光线缭绕，密密层层，勾勒出清晰的骨架与身躯。
“去吧。只要你不悔。”
作者的话：
首先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人，没有被我糟糕的构思和文笔劝退。
我自己是个什么烂水平自己心里清楚，自己也评价过自己：诗化的语言撑不起大情节，不列提纲随意构思导致情节人设容易跑偏，心志不坚容易放弃。总之我不是个适合写长篇小说的人。
以前只写过长篇同人，写了个十万字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现在看来有点可笑。
现在来到简书，重新开始。第一次写原创长篇小说，是希望锻炼自己，也希望这一次能坚持下去。
虽然阅读量很少，赞和评论也很少，但我这会儿突然觉得无所谓了。毕竟写文章是自己的事。我是图自己开心。
不再发交友贴，以前发的也删个干净。我要凭实力争取我想要的。我希望往后我的每个粉丝都是因为真诚地喜欢我的文字而来，而不是因为一句“互粉互赞”。
对于认可我写的东西的人，我在此表达十分的感谢。
哪怕只有一个人，我也会为你而坚持。
共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