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看到地瓜叶、吃着地瓜叶时,总会想起我的外婆,我在海南的外婆,虽不是我的亲外婆却也胜似亲外婆,是婶婶的妈妈,我管她叫外婆。
记忆中的外婆总是很和蔼可亲,很慈祥,总会对我微微的笑,阿琪阿琪的叫我。记忆中的那一大片地瓜叶,总是绿油油的,风一吹过,它们就轻轻摆动着苗条的身子,那一面面的手掌般大的绿叶仰望着天空就那样一直晃动着,充满了生机,像在微笑,你仔细听,那片绿海随风的晃动后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绿苗们在欢快地窃窃私语,说着我们人类听不懂的悄悄话。每次外婆来了,它们都好像在热情地朝主人招手,大声呼唤着:外婆您好外婆您好!”总在这时候,外婆望着它们,总会露出她的慈祥和一贯以来的微笑,似乎好欣慰,地瓜叶们好争气呀,一个劲儿蹭蹭地往上拔长着。
地瓜叶长得好了,外婆总会摘来拿到菜市场去卖。记得当时的菜卖得好便宜,好像是一把一块钱,好卖的时候可以卖去十把,不好卖的时候只能卖到两三把,也就是二三块钱。因为菜市场离得我们学校近,校门与菜市场门也就两百里的距离,下了课,淘气的我总会与同学跑出去玩,有时候会刚好遇到卖完菜从菜市场出来的外婆,外婆总会把我叫唤过去或者特地走过来给我点零花钱,亲切地对我说:“啊琪,去买点吃的吧!”回回我高兴的接过了外婆的钱,跟外婆拜拜,看着外婆回去了就兴冲冲地与同学跑去小卖部买零食去了……
有一段时间,我头发上长虱子了。外婆想了一些法子帮我灭虱子,用一些药粉包煮热了厚厚的敷在我的头发上,可是好像并不能完全杀死虱子。刚好那时候我要在外婆家住,别人都不敢和我睡,只有外婆敢。和外婆同睡一张床的第二天外婆就和我说:“啊琪呀,外婆现在头发上也有虱子了。”我那时就只有感动,因为外婆并不是用责备和嫌弃的口吻说出那句话而是用很平平淡淡的口气说的,然后她自己也去敷药粉了。
从八岁开始过的海南,到十三岁,我上五年级了,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年,我管外婆外婆叫了五年。后来,我回广东了。妈妈山长水远似的来看我,在决定把我带回老家的那刻是晚上,第二天就要启程了。离别的匆忙,当天晚上外婆就把妈妈給她的钱和她要給我的五百块钱塞给了妈妈,外婆家的舅舅舅妈,二姨们平时也很疼我,也都塞给了我钱,来不及跟附近住的近的玩得好的同学告别,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坐上了回去的车。 以后的日子里, 每每看到地瓜叶或者家里吃地瓜叶的时候,总有种很熟悉而亲切的感觉,那始终是有一份内心深处的感情在,即使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了,也不曾淡化我的情感,寄托着我不曾忘记过我的外婆和外婆家的亲们,看到它们,总能勾起我的念想。
后来的后来,从堂哥口中才得知,外婆已经走了,突发性心肌梗塞。
我从堂哥朋友圈里偷偷保存下来了几张外婆生前抱着吉他坐在床沿上的照片,相片中的外婆仍然是那个和蔼可亲的外婆……只是,我没有机会再和她说上一句话了,再也听不到她亲切地喊我:“啊琪啊琪”,还没兑上承诺要过去海南看她,也还没来得及把我最宝贵的福音信仰告诉她……
可能,人生有遗憾,才叫人生。
地瓜叶绿了又来,可我童年回忆中的那片绿海却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