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之光】| 暂居山水间,悠然见南山

卫生条件差,空气太干燥,经济发展慢,就是N年前我对山西的印象。所以,后来能不去那里,我便尽量避开了。

也许是因为很久没去,也淡化了记忆。这次机缘巧合,刚好时间也合适,先生提出要去那里,我便欣然同意了。

这次去山西,我们并没有随着人流奔向各处名胜古迹,而是朝着芦芽山方向,去了忻州某县的山里。只想在大山深中寻找一丝清凉、一缕青烟和一处僻静之所,暂居山水,做个闲人。

如今,我们所住的村子比N年前我去时,干净了许多,也更加方便了,村外就是宽阔的马路,厕所也修得和城里的公厕无二了。

至今,我还印象深刻地记着,N年前这里的厕所居然是一个露天的大坑,上面横着几块长木板,你上去时,总害怕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下雨天那就更尴尬了,打伞不方便,不打呢,你就得淋雨,所以就只能减少喝水的频率。活到二十多岁,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简陋的茅厕。

这里唯一没变的是:人烟稀少,凉爽舒适。

这次游玩,先生约了两个朋友同行。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个是交警队的,幽默风趣,熟悉各种地势和路况;另外一个是某煤矿的,喜欢诗词,还特别能说会道。

虽然我不能完全听懂当地的方言,却也感觉他们说话很有意思,并且被他们的那份热情所深深打动。更重要的是,有他们带路,我们不必去那些“徒有虚名”或是“华而不实”的地方。

由于之前我一直想去“万年冰洞”但未能如愿,所以此次行程的第一站便定了那里。

一大早,我们开车穿过层层林海,绕过丛丛村庄,终于来到了冰洞停车场附近。

据说冰洞坐落在2300米海拔的地方,我们徒步沿着台阶径慢慢往上走,仔细搜寻着洞口。

搜寻时,无意间看到雨后的落叶松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透亮,给人以看见了雪花的错觉。我把这张照片发给朋友,他居然问我:这是什么花?的确,我们的眼睛都被眼前的美景给迷惑了。

越往山上走,就越是凉爽惬意。一路上绿树成荫,野花烂漫,阳光也一点点渗透过来,到处都是一片夏日繁茂的景象。

但是,当我们刚迈进洞口,就感觉寒气逼人,大伙赶紧停下来用最厚的衣服全副武装起来。

通往洞口的台阶两边的栏杆上也已经结了厚厚的冰,根本无法抓扶,我只好小心翼翼地一边拉着孩子,一边慢慢地往下挪步。

再往下走,你开始冷得发抖,却又在这哆嗦中被眼前的奇观所震撼着。那种冰凉彻骨的感觉,逐渐化成一股冰韵在你的心中回荡。

此刻的我们,仿佛置身于万里冰封的北国冰雕之地,又好似徜徉在石笋林立的南方溶洞。冰柱、冰花、冰葡萄、冰石笋、冰的钟乳石、冰的涡管、还有冰的结晶片等等,在五彩灯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梦幻般的景象,简直就像一座水晶宫殿。谁能料到这小小的洞口背后竟然有这样一个绝妙的世界?

冰洞奇观

我不禁拿出手机来想录段视频,配两句语音发头条,可是才说了“万年冰洞”四个字,居然连声儿也变了,听起来相当古怪。后来这段视频竟然成了孩子在路上打发时间的笑料,他总是看了又看,笑了又笑。

抛开小插曲不提,更让人震惊的是:在这万年冰洞200米之外,居然有着千年不熄的地火!当地人称之为“千年火山”。

千年火山和万年冰洞同处一岭,山之阳为火山,山之阴为冰洞,一山之中,一极凉一极热,反差如此巨大的奇观异景,的确是美妙绝伦,世间罕有!

你别看,我们夏季来时,冰洞里冷得仿佛入了三九天一般,但据说最早的研究者冬天来这里时,反倒感觉洞里又比外面要温暖很多。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理,竟然可以让这里“冬暖夏凉”?

据此,爱诗词的那位朋友吟了打油诗一首:

                    宁武有奇观,万年之冰洞,

                    夏季广寒宫,冬日海南岛。

由于冰洞并不大,又实在阴冷湿寒,孩子也没那个耐心去仔细欣赏,所以我们没能停留太久,便在孩子的叫嚷声中依依不舍地出了冰洞。

离开这里,我们继续在山里探秘,后来发现了一处丛林茂密的高山,于是大伙便乘兴盘山而上,把车开到最高处,意外发现了一个没有牧羊人看守的羊圈,羊圈周围绿草如茵,旁边的山上长满了各种树木,有种置身原始森林的感觉。

头顶上的蓝天白云仿佛与山是相连的,山对面隐约有烟雾缭绕,眼前的风景让人如痴如醉。

我们在此处驻足了许久,要不是有小朋友在车上吵着说没意思,真想就这样沉醉在这蓝天、白云、青山、绿草之中。大人的世界,小孩果然不懂;就如同孩子的天地,大人也难以融入。

绕过这片山林,我们意外地闯进了一个奇妙的村庄,这里你只需望上一眼,便再也忘不了。

一排房子坐落在悬崖峭壁之上,背倚悬崖、面临深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恰如“空中楼阁”,又似“天上人家”一般,前面还有一条“空中走廊”。

后来一问我们才知道,这里竟然是附近有名的“悬空村”。这与我过去见过的“悬空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同之处是这里多了一些“烟火”气息。

站在村子中央抬头远眺,远处的青山满眼皆绿,几棵雪松舒展着臂膀展示着迎客的优雅,村子的下面是一条长长的峡谷,只有那条泛着银光的小路与我们对望着,似乎在告诉人们,你们是踩着它的身体上来的。

这条不太长的,用原木铺成的小路,便是村民们唯一可以通行的街道。它是在峭壁上凿出石窝再穿进圆木,找一处支撑点横竖搭建,再在上面铺上圆木而建成的,也就是我们在远处看到的那条“空中走廊”。

你走在这“空中走廊”上,背靠着“空中楼阁”,望着远处的悬崖峭壁,再抬头看着那蓝天白云,仿佛身处瑶池之境。相信,不论谁来到这里,都会对那身外之物再也没了贪婪,只想深深地吸一口仙气,就这样陶醉于其中……

当时有感而发,我也作了拙诗一首:

                  五律· 立秋山行

          忻州风雨后,携友返深林,

          过眼千村景,抬头万里云,

          高山飞鸟尽,落日素秋临,

          误入瑶池境,归途也忘寻。

正沉醉于美景和诗的意境之时,一声尖叫和阵阵哭闹声把我从“瑶池”中唤回了人间,三两步跨过去一看,小朋友正哭得泪眼模糊,嘴里嚷嚷着:“我……被蜜蜂蛰了,好大的一只,疼死我了……呜呜……”

哎!某人在一边叹气,后悔没看好孩子,说本来想带孩子去洗手间的,这一蛰,小家伙连洗手间也不惦记去了,只一个劲儿地在那里哭嚎。

后来,我给他买了一个冰淇淋,又把他搂进怀里安慰了一番,才好不容易给哄住了。朋友从淳朴的村民那里借来一点白酒,帮着擦拭了被蛰的伤口,这一次的小意外才算是平息了下去。儿子也生平第一次“撞大运”,体会了一把被蜜蜂蛰的感觉。

离开“悬空村”,我们又爬上了另外一座山峰,同样是把车开到了山的尽头才肯罢休。

眼前的这座山更加凄凉,除了看到几处坟堆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家。

山的旁边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而又冰凉。大家都忍不住跑过去洗了一把手或是脸。

此处的路边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碎石,我把它们拍给了懂行的朋友,他告诉我:黑色的主要为辉石,白色的是石英,粉色的则大多为长石,另外还有一块大一点的便是花岗岩了。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而远处山上倾斜的一层层岩石其实就是当年海平面的样子,在形成岩石后,由于被挤压变形才发生了倾斜。

原来,这座山和这些碎石都是曾经沧海桑田的历史见证者,而此刻的我们又见证着眼前的所有美好。

正当我们看见远处乌云密布,担心下雨准备离开时,一个牧羊人赶着他的羊群从我们旁边的山坡上走过,他喊着让我们离得远一些,小心别被羊群带下的碎石给砸伤了。

目送着牧羊人和他的羊群远去,我抬头望了望头顶上的白云与远处的乌云,不禁想起了那首《山出云》,“閒云偶出山,时作山前雨。流光若近人,即之无觅处”。古人仿佛把我们可能遇见的美景,都无一例外地写到了诗里,此刻你还会有“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的共鸣。

这一次的山西之行,晴空和雨天总是交叉露面,小惊喜和小意外也总是不断涌现,在山中的日子凉爽而又惬意,悠然可见南山。如果说真有“世外桃源”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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