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滕文公下》12: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孟子·滕文公下》12: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公孙丑问曰:“不见诸侯何义?” 孟子曰:“古者不为臣不见。段干木逾垣而辟之,泄柳闭门而不纳,是皆已甚;迫,斯可以见矣。阳货欲见孔子而恶无礼,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阳货瞰4孔子之亡也,而馈孔子蒸豚;孔子亦瞰其亡也,而往拜之。当是时,阳货先,岂得不见?曾子曰:‘胁肩谄笑,病于夏畦。’子路曰:‘未同而言,观其色赧赧然,非由之所知也。’由是观之,则君子之所养,可知已矣。”

汉朝大将军霍光执政时期,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武帝子孙做皇帝,勉强推送当时的昌邑王贺登上王位,但这位昌邑王不争气,在王位上丝毫不知检点与节制,没过多久便在满朝文武的集体呼声中被废掉了。清算昌邑王罪过是,原初在他身边服侍国的臣子都被处死,只有少数几个劝谏过昌邑王为善的大臣得了善终。其中便有依靠《诗经》获得善终的王师王式,王式讲:“臣以诗三百五篇朝夕授王,至于忠臣、孝子之篇,未尝不为王反复诵之也;至于危亡失道之君,未尝不流涕为王深陈之也。”

如果说孔子编订六经,算是确立了中华文化的大本大源的话,《诗经》绝对算是这个大本大源的根本源头。

公孙丑问“不见诸侯何义”,就是想弄清楚老师孟子这样做的道理。

孟子是个好老师,善于讲故事,善于借助故事讲道理。他用两个故事讲了“不见诸侯”的道理。

一、段干木、泄柳之过

依照古礼,一个士如果不是诸侯的臣属,就不去拜谒诸侯。先前,魏文侯因为段干木的名气,去见段干木,段干木知道了跳墙躲开。鲁国的鲁缪公去访贤人泄柳,泄柳却大门紧闭,不肯相见。

在孟子看来,段干木和泄柳的做法都有些过了。他认为,一个士的确不能主动去拜谒不是自己直接“领导”的诸侯。但如果迫不得已,也是可以见见的。

我们读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总认为是刘皇叔的执著打动了卧龙先生诸葛亮。认真想一想的话,那是诸葛亮“不为臣不见”的操守,三顾时出面相见,那是已经到了孟子所讲的“迫,斯可以见矣”的程度。诸葛亮绝对是孔孟的传人,他的做法,绝对是教科书级的典范。

二、孔子之适切

孟子讲的第二个故事,发生在鲁国大夫阳货与孔子之间。

阳货想要见孔子,又不肯太掉价。按照常理,孔子有主动拜谒鲁国国君的道理,却没有主动拜谒鲁国大夫的道理。但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也就是说如果大夫以赠予之名送东西给士,如果士不能在家直接受纳,便要依礼事后到大夫家拜谢所受之赠。

阳货利用这个不成文的规定抖机灵,专门趁孔子不在家时给他送去一只“火腿”,以期孔子回拜而得见孔子。既拔了份以大夫的高姿态见到了孔子,又给孔子送了个“合乎礼”的台阶。

孔子是谁,那是洞穿礼的表象看透礼的本质的圣人,他当然看得出阳货在抖机灵,于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专门趁阳货不在家时前往拜谢。结果,可想而知。

最后,孟子引用曾子的“胁肩谄笑,病于夏畦”和子路的“未同而言,观其色赧赧然,非由之所知也。”来说明为什么“不见诸侯”。

君子务于内,一旦有务于外的行为,便失去了君子的本分。

子路当年因为“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被孔子冠以“不忮不求,何用不臧”的活典范。为这件事,子路得意地把《诗经》中的这句话终日挂在嘴上。

一个君子,首先要做到的便是安于所处,经营好自己的内心。一味的向外贪求,所失去的恰恰是自己的内心。

这或许才是孟子“不见诸侯”的根本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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