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鱼,不可能知道鱼的寂寞;你不是别人,也无法理解别人的孤独。
那次远行归来,忽然觉得应该绕道B市,去看我久未相见的发小春生。B市是个小城,春生在当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具体什么我搞不清楚,他也不愿多说。反正,晚饭时人挺多,像是他的部下或者“小弟”们,都非常殷勤和谄媚,让人觉得权力真是神奇的东西,能让喜欢你或不喜欢你的人都俯首贴耳地围着你转,而你则可以颐气指使,吆五喝六,实在爽得要死。
春生与我邻座。席间,他轻声告诉我:“别看这么热闹,我其实很孤独。这两年,不知怎的,觉得身边的人都越来越陌生了,反倒时常想到过去,念及旧人——老同学,今天你来看我,我很激动。真的……”春生说这些的时候眼角含泪,让我觉出了他的真诚。说实话,近年来我也有他这样的感触,而且我相信很多人都有,只不过没有机会说出来——有谁愿意听呢?只不过给人增添些笑料罢了。因此,每个人都必须坚强地活着。
这一切,不仅是因为我们都老了,而更多的是因为时代的变迁、岁月的磨蚀。
又到夜深人寂——这篇文章,昨夜今晨就在写。但是,这几日总是睡意朦胧,往往是夜里醒一会儿,写几行,就不觉沉睡过去,反复多次……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坚持写完这么个东西?讲什么道理,或者表达给谁看,都无所谓——或许仅仅是一种内心需求,用文字抚摸自己的心,让它平复下来——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写作的理由?
(唉,说多了。还是睡吧。)
前天下午,开车外出办事。刚到地方,接到X女士的电话,说路过我所在的小院,看是否方便造访?X是位令人尊敬的女士,她在经历诸多人生不幸之后,依旧在人前保持少有的坚强和达观,是我等男儿也难以做到的。
我放下手头的事,回到小院,上得楼来,看到X的妹妹也在坐。我给她们沏了茶,大家开始聊天。X女士说到新拿到的拆迁安置房,是个高层的顶楼,有几十平方的户外面积,似乎可以搭建阳光房,种花养草,还可以呼朋引伴,招待朋友,并打开手机反复展示现场拍到的图片,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在X面前,她的妹妹是寡言的人。我对X说,你对楼顶那么急切和期待,说明你在老去,离楼下喧嚣的生活越来越远,离孤独越来越近,想要构建自己内心的家园,借此打发余生,像你妹妹那样年轻些的,生活的内容比较丰富,有许多事情要打理,才不会去弄什么楼顶花房呢。说话间,妹妹却抬头幽幽的说:已经弄过一个了……
我是包过地、造过园的人,也是刚从楼顶花房下来的人,我知道搭建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就像洒在玻璃上的水,都无法改变玻璃的性状,只有面对孤单,独自修行,让自己内心变成划得动玻璃的刀,搭不搭楼顶花房,有没有“说走就走的旅行”,其实并无大碍。昨晚一位叫做鱼的设计师也谈到,其梦想就是在“小院子”里或“旧阁楼”上开自己的事务所,看来有此心结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有些年头,每逢春秋佳日,我执着于与人结伴登高望远,尤其钟情于嵩岳三皇寨。在刚过去的秋天里,人们都越来越忙了,思来想去,才发现已无人可约,正思量要不要独自登高,去“望断天涯路”,无奈秋风易逝,严冬来临,索性做罢。我想,到了来年,不如断了此念,学会面对自己——“无言独上西楼”,孤灯清影,掩卷长思,岂不是人生的另一番境界?
恍惚中,东拦西扯,已经说了这么多。天快亮了,也该收场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