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风
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心灵深处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种痛，一种渴望的痛，一种曾经来过现有渴望回来的幸福。
从生下来，我身边就有一对忠厚老实，贤惠，善良的父母，还有两个爱我的哥哥，一路陪我走过了多少春夏秋冬。不记得多少风雨来过，不知道多少黑夜来了又走。大哥，二哥常常带我狂奔在绿草茂盛红花纷芳的山坡上，追小鸟，掏鸟蛋，还有飞跳在青草中的蚂炸，以大地为床，蓝天为被，躺在柔软的草丛中，看白云悠悠，听风从远方梢来繁华都市里的那些故事，让我总幻想着和白云下那只雄鹰一般，自由翱翔，随意停留在自己喜爱的大树上。
生命就像一次长跑，像一场演出，只要开始了就注定要结束，每走一程路，生命线也短了一截。时间分秒不停地推移，我们三兄弟像田里的秧苗，逐渐成长。不知不觉在幸福的家里已度过了8年。
那一年，两个哥哥初中毕业了。二哥从小就酷爱武术，在文山一所武术学院里上课，而大哥由于许多难于用语言描述的清的情况，背着打工的行李去了安徽省。从此我的幸福，我金色童年的美好生活就被无情的岁月定格在了过去。我的心灵深处那从未起风的心湖，掀起了一层涟漪，慢慢的，慢慢的成了滔天巨浪。第一次觉得空虚，第一次觉得不知所措，第一次觉得失去的东西如此珍贵，第一次…
两个哥哥走后，只有两个辛苦了半辈子的父母在身边，袅袅炊烟的屋子下，那种往日吹喜打闹的声音听不到了，父亲坐在门槛吸着烟筒，叹着长气，母亲总是喜欢靠在门边，一双红肿的双眼望着通向远方的小路，这眼里藏得太多，我也还小，始终读不懂母亲心里那份沧桑。偶尔收到一封从远方寄来的信，爸爸叫我念，我一边念，母亲一边在火塘边擦眼泪，而父亲叹了长气后说“你两个哥哥在就好了，早知道一去就这么久，当时就不让他们去了”，我盼着，父母也盼着，似乎等待相聚已成为了一种习惯，等待就像煎熬。后来在书信中得知二哥到昆明找到了工作，我和爸爸妈妈都为二哥感到高兴。
有一次，得知二哥要回来了，我和父母都特别的高兴，很早父母便忙里忙外，而我也起得特别早，因为父亲告诉我，要带我去接二哥。由于交通不便，我父亲牵着我的手走到街上，可我却不感到疲惫，心里想着见面时的N个画面。到街上时，二哥还没有来到，父亲从缝补了很多处的衣服口袋里掏出3块钱说“老三，我给你买碗米线吃”我问，爸，你呢？呵呵！我不饿，你快吃吧！我在门口看，你二哥来了我告诉你，爸爸说。看着站在小吃店门口的爸爸，看着碗里面的米线，我久久没有咽下一口，心里一阵阵莫名的痛，一直痛到现在。二哥下车手里拿着大包小包，见了我和爸爸差点掉下宝贵的男儿泪，二哥拉着我的手说“这是二哥给你买的新衣服，这是二哥给你买的水果，这是给你买的玩具，喜欢吗？我跟在二哥后面说喜欢。父亲看到自己两个儿子牵手的画面，笑了，笑得非常灿烂，在夕阳下他仿佛一瞬间年轻了好多岁。
短暂的相聚，残酷的别离。面对离别我总是非常胆怯，因为我害怕看到那远去的背影，那背影消失在路尽头时，我会感到不知所措和烦燥不安，我害怕等待，因为总是太慢长，太痛苦。
大哥从安徽回来时，是因为不小心受了伤，那时我五年级了。我记得他拿回来了一部手机，当时可好奇了，毕竟那时村里可没有人用过手机，大哥教我玩游戏，又给我拍照，觉得一切都很新鲜，太奇妙。于是每当夜深人静劳累了一天后乡亲们都进入梦乡时，我的脑海中总是有无数个幻想浮现，在遥远的地方，那个繁华的都市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大哥回来不到两个星期经人介绍便和一位善良的女孩子情投意合结婚了。由于家庭实在困难，大哥和大嫂不甘虚度此生，也为了年迈的父母和年少的我，他们决定一次到外地打工。
大哥和二哥为了各自不同的梦想远走在他乡，偶尔回来一次，但是从来就没有一起回来的，有二哥在没有大哥在，有大哥在而二哥又驻于他乡，我的心才始终空空的，就像一幅少了颜色的画，始终不完美。
大哥和二哥的人数梦想是天差地别的，大哥安于现状，踏实，离家近，所以大哥回家的次数就多点，而二哥走在他乡，有时候几个月没有了二哥的联系了，非常担心也很牵挂。我记得二哥最后一次离家时是背着一把吉他的，走后，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从远方传来的二哥的消息，一下在广东，在广西，又到了江苏无锡，上海，北京，河北等。他的消息几乎从各个地方传来。我的心里有无数个幻想和问题在纠缠，二哥真的去过这些地方吗？她去做什么？在中国这片土地上真的有二哥说的这个地方吗？说实在的，我很想他也很恨他，恨他太久没有和我们联系总是觉得有些陌生。
时间过得太快，还记得自己回事个玩泥巴的孩子而已，怎么转眼间发现自己已长大，物是人非。初中就要毕业了，听到回来的消息，我很期待，期待他给我讲述外面的世界，听他说说外面那些可歌可泣的故事，也想知道内心深处那道感情弦。
他到家后，我请了两天的假在家陪他，我们几乎天黑谈到天亮，从天亮谈到天黑，我才发现二哥没有变，他成熟了稳重了。这些年来他积累了许多东西，他确实去过了这些地方。而且还交了很多的朋友，甚至还有一些外国的他做过苦工，餐厅服务员，木工，流浪街头，也做过酒店主管，在外地教过书。他自己也写了很多歌，没了首歌都流露出亲情，爱情，友情等。他告诉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最主要的是知道生命的真谛。幸福只有懂得生命的人才能感受的到。人与人虽有贫富之分，但应该贵贱之别，因为学了才知道不足，因为知道不足了才要学。用我们所学过的东西去把帮助每一个有缘与我们相识的人，用我们的爱和音乐区温暖他们内心的那道伤痕。像一盏灯燃烧自己照亮别人。他还告诉我，世上没有绝对公平的成功，只有不断的努力，然后不断的进步。而每一个小小进步，就是一个小的成功，无数个小成功加起来就是一个真正的成功。如果你不能，那么你一定要，如果你一定要那么你一定能。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带着二哥的话我用心的复习，成绩本不是很好，可是我仿佛信心十足。中考的作文题目我记得我写的是《二哥的话一定要听》，语文考了全校第一，中考也顺利地录取里县二中，至少没有让二哥失望。
今年春节，大哥，大嫂回来了，二哥也回来了。大哥已经有两个孩子。破烂的屋下飘着袅袅炊烟，欢声笑语。大哥的画眉鸟也婉转地歌唱着，爸爸妈妈也非常高兴。刻下无数沧桑的脸仿佛又回到了20多年前，那个爸爸和妈妈刚开始相识相恋的季节。聚聚散散乃人生之常情，孤独，无助，和等待乃人生之常理，只是这次真的等了太久。
几个春夏秋冬走过，我家房后那片杜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而如今又开得如此的美丽。大哥，二哥和我又一次经过这里，看着漫山遍野的红杜鹃花，突然幸福的热泪滴落在脸庞，多年以前的那场依依不舍的别离，杜鹃花也是这样美丽灿烂。
注: 2012年 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