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七)

杨平大婚之后,村里接二连三的有其他的人结婚嫁女办好事,这一段时间村里的人忙得不亦乐乎,一直到腊月二十八才结束!每年的腊月二十九便是最后一次赶集!这一天村里的大部分人都会去集市买东西准备过春节……

前几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雪,远处的山头上还是一片白皑皑的雪原。瑞雪兆丰年,大雪过后,天气渐渐变得好了起来,太阳也早早的爬上了山头,在穿梭过千层白雾的阻挡之后,激情的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瞬间,一片沉寂的土地上突然变得五光十色,那些从大树上掉下的水珠,像一串串跳动的音符!

每年过春节都是村子里最热闹的的传统节日!这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人们不仅会做很多好吃的,同时也上山修坟祭祖,更有很多的娱乐活动。比如拔河、唱山歌、打篮球等。

大生的哥哥大华和大嫂今年没有回家过年家里就有大生爷俩人过年。尽管不能一家人团聚,但大生也要隆重的渡过这欢快的日子!

大生早上吃完早饭之后,毛了一点肉,又准备了一些祭祀的东西,然后带上刀和铲子便上山挂坟去了!

大生先是去了长龙山,这座山刚好屹立在溪头寨的后山上。因为这坐山看起来像一条长龙,而山的对面又是一座高山,两山之间刚好夹有一条悠长绵延溪流。此处还没可以依日升而起,随日落而栖。有水当阳就是一条活龙,葬此处的先人必可以福泽一方,保子孙万代兴旺平安。这座山已经成了几百年来的风水宝地,所以村里很多过世的老人都葬在这个地方。

大生来到了他爷爷的坟前,他先拿刀把坟前的杂草修理干净,接下来又在坟上添了些土,然后便开始烧纸钱上香,他捧着香火双手合十的跪在爷爷的坟前。心里默念道:“老爷你要保佑我的牛儿健康,多生几个牛仔,还有就是要保佑我娶个像表弟杨平媳妇那么俊的老婆!”默念完之后他便给爷爷撒了一点酒,最后放了一卷鞭炮便准备动身去别处挂坟。

正在这时候,他看到不远处的盆地里有一个人,他仔细一看,好像是金全的女儿杨燕儿!怎么今天大过年的跑这里来了。大生好奇的走了过去。

“你今日不在家里呆着怎么跑这里来了”大生好奇的问道。燕儿对大生笑了一会儿,用手往山上的地方指了指。大生立刻明白了,可能刚刚是和他一家人来这里挂坟了。家人现在去了别的地方,她又跟不上所以只好在这里等。大生又用手指了指他家的方向,示意他回去,不要再等了。她对大生笑了笑。她使劲的挤破她的喉咙,发出了微微的一点声音,她又深情的看了大生几眼,便慢慢的爬回家去了!大生看着他在地上爬得难受,想过去背他,又怕被溪头寨的人看到,等下传闲话就不好了,他一直默默地注视着燕儿的身影,等到燕儿快到家的时候他才慢慢的离开。

大生挂坟回家之后便和刘老汉开始做年夜饭!这时候刘老汉已经在灶上顿了一锅辣猪脚肉。看到大生回来,便叫他洗一两片海带等下放下去一起炖。他便又忙着杀了一只鸡和一只鸭子。平常都舍不得吃这些,只有到了过年他才把这些养的家禽杀掉。随后大生又洗了一些青菜,爷俩忙得不可开交。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一点钟,这时村里响起了噼噼啪啪的炮竹声,大家都准备开始吃年饭!刘老汉把全部炒好的饭菜全部端上了桌上,又叫大生去土地堂烧了一点香纸。爷俩便准备吃饭喝酒!

这时候,刘老汉从柜子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上次杨平结婚时送他的一瓶茅台镇!他之前喝的都是从集市上打的几毛钱的劣质酒,又糙又烈!像这样的好酒还是第一次喝到。他慢慢的拧开瓶盖,用鼻子轻轻的闻了几下,一股沁人的香气扑鼻而来。接着他又用嘴巴在瓶盖上舔了几下,感觉自己已经冲上云霄的感觉,他拿住瓶子慢慢的在杯子里倒了半杯,又用筷子小心的在杯子里面挑了三下,便深深的饮了一口,只见他眉头一皱,嘴里冒出“啊”的一声长叹!“好酒,这酒落板!”他感叹的说了一句。这一声长叹把正在旁边吃饭的大生给吓得一身冷汗!

“少喝点酒,你身体冒好。”大生边吃饭边说道。

“过年嘛,就要喝点,你也来点吗。”他把酒往大生那边递。

“我才不喝酒呢!饭都吃不起,还喝什么酒!”

“今天大过年的,你都不能说点好听的啊?”

“我还不是为了你身体好吗,晚上睡觉经常咳得不停。看到酒你又嘴馋!”

刘老汉继续喝着他的酒,没有去理会大生。大生已经吃了三碗饭,便放下了筷子。刘老汉这时候便把筷子也放下来,从口袋里又掏出他那破破烂烂的旱烟袋,他卷了一袋旱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语重心长的对大生说道:

“明年好好做阳春,你也老大不小了!到时候我再找人给你找个媳妇,好的找不到就找差一点的,只要他不嫌弃这个家就行!”

“我不要你帮我找,我自己随他去了,说不定那一天就有了呢!”大生气氛的回答到。

刘老汉听了大生的话十分的生气,大声的骂道:

“有了?你都能有了?太阳不从西边出来了?这么多年我也没少操心,你自己争气还要我老头子着急啊?”说完他又咳嗽了几声!

大生见刘老汉正在气头上,便不再同他理论。他走出堂屋门,向村里的三都坪小学走去。刘老汉也后悔刚刚自己说话太重了,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纸烟,感叹了两声,然后又一个人默默的喝着闷酒。

每年的春节三都坪村的村民都会都会自发的举行很多娱乐活动,这个习俗还是从新中国成立的时候遗留下来的。经过若干年后,它一直没有改变,它已经成了三都坪村的一种文化。

大生来到操场边上,发现球场上这时候早已人山人海。整个球场被村民们挤得水泄不通。只听见铺天盖地的呐喊声,大生挤过去一看,正在进行篮球比赛。溪头寨对阵上龙寨,场上的球员大部分都是平日耕田种地的农民,他们没有专业的服装和球鞋,就穿着平日上山的解放鞋和衣服。还有一小部分的学生,他们大都还在上高中和大学。尽管如此,他们都打得很拼命,场面十分的激烈好看,在每个队的旁边都有专属啦啦队队员和观众——他们大部分是每个寨子的男女老少!

大生来到上龙寨球队那边,每进一个球他都使劲的呐喊助威!对方进球的时候他就吹口哨干扰。就这样来来回回半场球,双方打得难分难解,双方的拉拉队员都喊破了嗓子。

大生突然发现杨燕儿也在对面的人群中,她正对着球场上的球员拍手鼓气!忽然间她好像看到大生,两人四目对视了一下。大生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触电一般,不自觉的往后面弹了两下,眼精迅速躲开了。他很奇怪燕儿今天怎么回到这里来,但让他更担心的是等下怎么回去,这里离她家还蛮远的。

渐渐地夜幕降临了,四个寨子的村民全部打完了比赛,这时候村里的啦啦队和球员也都纷纷的赶回了家。大生看到燕儿依然坐在不远处的球场上发呆,刹那间他仿佛能够了解对面的这位傻女子,他感觉杨燕儿和自己一样,由于平日里太过于无聊,所以也来看一下球赛,在他们的内心里其实多么希望能和正常人一样。能够像他们一样参加比赛,融入到这个正常的世界中去,他突然觉得自己和杨燕儿是同一类人,没人关心,没人能懂,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一点难过起来!

这时候他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他要送杨燕儿回家。

他慢慢的走到杨燕儿跟前,他假装的对着燕儿笑了几声,便轻声的问道:“勺子,你一个人在这边啊,有没有人接你回去?”燕儿也对他笑了笑,然后轻轻的对大生摇了摇头。大生吞吞吐吐的说道:“要不……要不我送你回家吧!”说完他便蹲下身来,叫燕儿爬上自己的后背,他要把燕儿背着送回家。燕儿刚开始不肯让大生背,然后被大生强行的搭上自己的背部。

就在杨燕儿被大生搭上背的时候,她一突然的感觉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涌上心头,以前除了她爸背过她之外,还没有其他男人背过她,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两眼深情的看着大生的后脑勺,此时她的心里就像有只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到处乱撞,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大生这时候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把杨燕儿的背在自己的背上,他隐约的感觉到有一个什么东西在他的后背上跳个不停……

在经过溪头寨的时候,大生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感觉这里的很多人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于是他越走越快,当他快来到燕儿家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他想着自己背着的毕竟是一个女的,万一被燕儿的父母看到自己会不好意思。于是他把燕儿放了下来,叫她自己回家,他自己也匆匆忙忙的往上龙寨的方向走去。

就在大生背燕儿刚刚经过溪头杂货铺的时候有很多人正在哪里玩耍,他们看见大生走可了回来,大家都夸他好心肠。大生也和他们微笑都相互打了一下招呼,便匆忙的赶回家了。

杨大国这时候刚好在杂货铺哪里逛溜!他偷偷的看着大生走远了,然后在人群中说:“你们都被那傻子给骗了,杨大生和燕儿有一腿!”大伙儿一听纷纷大笑起来,有人说道:“你是不是夜里没人暖被子,现看到人家男的女的你都乱想”,众人继续玩牌没有理会他!大国觉得很没趣,本想抓住这次机会报上次的仇,没想到没人理他!他又自言自语道:“你们冒信那就算了,后面你们自己就明白了!”,这时候人群里又有人大声骂到:“大国你平日没什么本事,就只晓得乱讲闲话,自己寨子里的人你也乱讲,他们两人怎么可能?快快到一边去!”大国被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很没面子。但想到这么多人对付自己一个,便不再做声了!

天黑了,偶尔有小孩在外面放着鞭炮,人们都在聚在一起看着春节联欢晚会,他们全神贯注的看着,经常被精彩的表演逗得开怀大笑!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二点,每家每户都出来放了鞭炮迎接新年的到来!刹那间,整个村子都啪啦啪啦的响个不停,村子的上方的天空早已被照得红通通的!

2018年的钟声已经轻轻敲响!新的一年正缓缓的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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