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翻新出的一本《读者》。也许是闲的原故,感觉与往常味有不同。那么,看看在这本杂志里我都读到了些什么。
一篇《工作原理》说,一个老人要买一款助听器,售貨员介绍说: 从2美元到2000美元不等。为什么那么大的差别啊! 读到最后一段,售货员解密了一一2美元的东西是起不到作用的。但人们看到您戴着它后,自然就会大声对你说话。
是译文,也不长,但读到最后,吃惊不小。还能这样啊! 这是怎样的"工作原理“呢。却生活中,支配我们行为的思维都是些什么呢? 惯性,习以为常,熟视无睹,人云亦云,从众心理,甚至盲人摸象。难道不是么。
《什么是好诗》开篇即是: 好的诗,像是天生的,不是努力作出来的。
想想也是,古人云,诗有别才,非关书也。读书多了,可能写散文,扯小说,写诗却未必。诗是要有灵性的呀。最末段他更大胆地指出: 《红楼梦》里的诗不好看,可能就是因为,作者太想写诗传诗了,太用力,反倒伤了天机。
便又惊出一身冷汗。同时,长吁短叹。
张大春的《文言启蒙》篇,也很有意思。他列举了《史记菁华录》的一段巧文:
公少颖悟,初学书,不成。乃学剑,又不成。遂学医,公病,公自医,公卒。
好你个“公公公"呵。也真是,太能扯了,学习,不成,学剑,不成,学医却把自己治死了。这嘲讽怕是要入骨三分了。我却不敢笑,至少心里不想笑。看看自己卧室墙上挂着落尘的吉他,和阳台一摊笔砚纸墨,我哪敢笑啊。偏偏又是医生职业,这不是要对号入座嘛,就差“公自医,公卒“了。你说碰上这事,谁还能笑得出来呢。
再有诗人余光中的《横行的洋文》篇。他说: 学习外文之道,始于寒暄而终于吵架。言外之意,能用外语跟人对骂,那你外语的功夫应该是到家了。这倒是真理。
可讽的是,我的外语也正好是"hello..thank you"的寒暄水平,而且,几十年如一日,成绩一直很稳定。
他又说: 西方语言的"原罪"是在动词上玩花样,而咱们的汉字就开恩多了。就引用了杜牧的名句: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好你个"哀哀哀“,反反复复的用,反反复复的好。国人读来,当然过瘾,行云流水一般,一种享受,却西人去读,不呜呼哀哉也差不多要昏死过去了。
《六十年后观我记》篇。看看倚老卖老的贾平凹,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相信有神论一一因为聚精才能会神嘛。呵,偷梁换柱得好无耻啊。
再说汪曾祺,他在一篇文章里引经据典了一大堆,最后结尾说:不要着急。因为写文章的事,“唯悠闲才能精细"。就毫无悬念地认同他的观点。本来就是嘛,想想自己电脑里闲置的有头无尾的残垣断壁文字有多少啊。都不知今夕何夕了,却可能在某一天忽然的大放异彩。呵,我的懒惰,多亏汪老给开脱。
当然晓得汪老"要把一件事说得有滋有味,得要慢慢地说,不能着急。"的本意。只是汪老的慢功,岂是我辈一点即通的掌握。
还有什么呢?卷首语: 我们一出生就在一个陈旧的世界上,有许多游戏规则要遵守,否则就会出局。怎样活着,永远是活着的课题。人们无所事事的时候会想一想,想不明白的时候就放一边,等无所事事的时候再想一想,一辈子就过去了。
不喜欢这个诗人,尤其不喜欢她"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的诗句。却卷首语选了她的文章,我又摘她的一段文字,是什么道理呢?
"等无所事事的时候再想一想,一辈子就过去了。"也正是我在做着的事么一一津津有味的看杂志,再一段接一段地摘别人的句子,冒充文人骚客的样子?再有点犯规的嫌疑 。这一下午,就过去了。
史铁生说,不要急,死亡一直在等着你。这么说来,人活着也类同汪曾祺所说的,悠然自得如一篇散文的事情么?
那么,人生,不要着急。除非救火,或者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