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黄朵朵答应在下周末跟着我,去我家吃饭了——有时候我真是不明白:她的所谓“敬业爱岗”,对于人生大事来说到底需不需要?
自打吴城县撤县为市的头一天晚上开始,全市的各大著名食肆、KTV、温泉浴池等消费场所就挤满了前去消费的年轻人,而我那年轻的女朋友在娱乐黄金时间内,不是在编辑机房,就是回到宿舍楼内上网找素材!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放弃双休日?更搞不明白,她就算拥有不了双休日,为什么不会开口向领导请个假?
两个月前,朵朵单位就有一名女记者忙着忙着,就从20楼飞到了1楼停车场,当120急救车上下来的医务人员和110警察将她翻过身来时,边上看热闹的电视台保安,被吓得后退了三步,那女记者年轻的脸庞被大地引力亲吻得像张画皮似的,后来得知,这名女记者因为太忙,采访的事件又大部分是市井负面消息,压力太大硬生生地患上了抑郁症!
说真的,这件事之后,我还真挺担心黄朵朵的,不过一旦说起这个话题,我会被黄朵朵骂个半死:“你说谁神经病?你才神经呢!”
不过,有时也会成为咱俩感情的催化剂,她会说:“没事,每天早上跑步的人,怎么会是生这种病的人?”我会说,“那谁教你跑步的?”“你呗!”这时烈焰红唇就会飞上我的脸颊…
周日这天中午,黄朵朵拎了一大堆礼物,坐在我自行车书报架上,来到我家。还没进门,就闻到粉皮鱼头汤的香味了,这是我爸的拿手绝活;还没进门,我就急着嚷道:“爸、妈,我王老五又回来啦!”进门一看,一对老夫妻正坐在我家沙发上,和我父母聊着天呢!
“呦,大力厉害了,把咱家小媳妇给带回来啦!”说话的,正是老邻居周姨,一旁坐着的是周姨的丈夫,陈国栋!
“周姨、陈叔,这是黄朵朵,我…”没等我说完,陈国栋就开口了,
“认识的,小黄,咱俩也做过邻居,黄所长后来还和我做过老同事呢!”
“是啊,我们认识的!”一旁的黄朵朵小脸绯红,低声说道。
“大力啊,当年你爸在广西法卡山上打仗,你妈一人带着你,你那个皮啊,都担心你讨不到老婆!现在好了,你爸转业回家了,小黄也被你带回家了,就等办事啦!”陈国栋高兴地说道,一旁的周姨也顺水推舟:“老陈啊,证婚人你当哦!”
“当然…”陈国栋拍胸脯说道!
一直以来,陈国栋是我挺佩服的法律工作者之一,80年代在他当片警的时候,就不信讨好领导、搞歪门邪道的那一套。我小学毕业之后,他在工作之余就开始自学法律专业,我初中毕业时,他参加了法律专业的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拿到了大专文凭,当时吴城县公安局正缺专业的刑侦人才,就把他调到了公安局刑侦科;等我高中毕业时,他又拿到了法律以及行侦专业的本科双文凭,又被司法局相中,调到了司法局当上了副局长;等我大学毕业前夕,陈国栋已经成为全国司法界赫赫有名的专家级人物!
我大三那年,陈国栋就被我们刑事司法学院作为特约嘉宾邀请来上过法学课!那堂大课,我到现在还记得,尤其是他解释晦涩难懂的“疑罪从无”概念时,语言浅显易懂,毫无违和感:“我们看到老狼的嘴上沾了一根鸡毛,我们就能说这头老狼杀了一只鸡吗?不能!因为这头老狼嘴上的鸡毛,也有可能是鸡在褪毛时被风刮到了,鸡毛随风飘飘到了老狼嘴上!所以现在很多犯罪分子就算有确凿的证据,抓了现行,也只能叫“犯罪嫌疑人”,而不能叫“罪犯”!没有确凿的证据去证明一个人的犯罪事实,那么这个人就是无罪的,这就是‘疑罪从无’…” 那堂课座无虚席先不说,连兄弟院系的师生也慕名而来,把大教室所有走廊都站得水泄不通!
我爸菜烧得差不多,围兜还没脱,就提着个菜铲从厨房出来,迫不及待地想和陈国栋、周姨俩人聊上几句,随后准备开饭,此时,陈国栋兜里传出了一阵“哔哔”声,陈国栋掏出了一台最新款的诺基亚1100手机:“喂,哪位?”大家随之安静下来,方便陈国栋接听手机…
“是,好的,嗯,我这就来…”
刚刚还因为我和朵朵的到来,而掀起一阵欢声笑语的陈国栋,此时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他思索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对我们所有人说:
“实在抱歉,我得马上去市里一趟…”
“老陈,要不吃点再走,一会儿肚子饿”我妈在一旁挽留,
“不了,这事儿还挺棘手,你们吃吧,不用管我!”
陈国栋说完,就走出了我家门。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