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有些刺眼,潜意识里周围还是如昨夜般的寂静,迷迷糊糊中左手好像打到什么软软的东西,只当是身边微湿的土壤。
纪殊炫轻轻翻身捕捉到她熟睡的瞬间,柔光下浅浅地看着她。她眼睫如扇似在诉说,在他眼里是无声的撒娇。纪殊炫弯唇一笑。
凌昀若只是简简单单地熟睡,在他看来尽是撩拨。
纪殊炫听到她轻哼一声,观察到凌昀若睁开双眼,立刻把她捉进怀里。
他低头说:“别闹,还不想起。”
什么?我怎么在床上?
凌昀若还没明白来,发现他的气息贴地异常近。
旁边次卧上的钰笺起身,与凌昀若对视一眼,眼神躲避像是失落。
“你…松开我。”
凌昀若从榻上蹦起来,理了理衣服,“我带人先走,你想睡自己睡吧。”
纪殊炫看见她慌张跑掉,脸立刻阴下来。
钰笺小心翼翼地服侍他更衣,纪殊炫没有拒绝的意思。
大明宫,崇政殿。
有大臣说:“陛下,易王不在府中。”
石亨带了个人上殿,“启禀陛下,此人是通关关口的守卫,他说他见到过易王。”
朱祁镇脸上阴云密布,“说。”
那人跪下说:“回陛下,前三日,小人确实在关口见过易王,易王带着一行人去了……”
朱祁镇失去耐心:“去了哪!”
那人看了一眼石亨,“去了瓦剌方向。”
纪渊说:“陛下!瓦剌是何等阴险之地,易王定不会去葬送性命啊!请陛下派人明查!”
周广说:“纪大人,他一直在关口当值,难道他说的话不可信?”
“这…请陛下命臣亲自派兵追踪,也许易王遇难也未可知啊!”
石亨反驳道:“纪大人,方才我已经清点过易王府的府兵,总的来说少了近大半的侍卫。若说是易王意外遇难,那就是把陛下当傻子了?”
“都给朕住嘴!”
“人下落未知,你们就开始撇清自保了?朕给你们这些功名利禄都当风了么!”
一时间无人敢言,石亨低着头观察朱祁镇的神情。
“陛下,臣愿意出兵去瓦剌救易王于水火,迎易王回归”,石亨说。
谁出兵也不能周石一党出兵!
纪渊方要开口,就听朱祁镇允了此事。
“朕命你三日内将易王迎回,而且不可打破瓦剌大明之谊。”
“臣遵旨。”
体合宫。
“陛下竟然同意了?”
“是。”
周韶清心如火燎,“这怎么行,石亨向来与易王针锋相对这陛下也是知道的啊!这不等于让易王去死么!还有我的念秋…”
“对了,周惋盈呢!我妹妹呢?”
有婢女报:“娘娘,易王妃此时正往崇政殿去。”
周韶清思索片刻,“她去面圣?她前几日三番两次向我透露易王妃还活着,我未曾表态,现在她难道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么?”
周韶清藏在崇政殿外殿侧耳倾听。
“妾身易王妃周氏,参见陛下。”
“你有何事?”
周惋盈说:“此刻来见陛下,实是无奈之举,望陛下恕罪。易王已有三日未归,儿妾知道原因。”
“你知道?”
“是。前些日子易王府丢了个婢女,听说往瓦剌方向去,殿下听说后急忙去寻,这就入了瓦剌。”
周韶清从缝隙里看见妹妹的侧脸,身后阵阵凄凉。
她要将一切都撕破。
朱祁镇发问:“一个婢女就值得他奋不顾身奔向瓦剌?”
“那个婢女其实是先易王妃,凌氏”周惋盈对上朱祁镇的眼睛。
“臣妇恕罪,我也是在前几天偶然间发现那个婢女的脸上有一层假面,才知她是易容化身女官入府。”
朱祁镇背过身长呼一下,“他这是欺君!欺君啊!”
周惋盈跪下:“陛下息怒!妾身告诉陛下这一切,是想让陛下明白,凌氏在殿下心里无可替代。他愿意为了凌氏奔赴火海沙场,妾身请陛下不要降罪于他!”
“凌氏凌氏!他心里都是那个罪妇,你现在还在替他维护!”
“请陛下,亲自发兵去瓦剌迎殿下!”
朱祁镇明白过来,“你是觉得石亨?”
周惋盈低头,“请陛下恩准!”
“可是君无戏言,一言九鼎,如何能改?”
周惋盈恳求:“请陛下派一道暗旨!”
“那陛下,凌氏……”
周韶清心快要提到嗓子眼。
朱祁镇说:“至于凌氏,已是罪臣之女,回不回来倒不重要。”
什么?!那可是念秋啊!那是你的女儿!
周韶清跟着周惋盈出殿,“妹妹!”
“姐姐。”
“你……你都跟陛下说了什么?”
周惋盈笑笑,“姐姐,既然妹妹把真相透露给你,你却不领情,那妹妹只好自己告诉陛下了。”
“陛下知道了凌氏……妹妹你为何要这么做?只是因为一时的妒忌么?”
“姐姐,是女人都会妒忌,姐姐身在后宫想必这个道理姐姐一定懂。妹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周韶清回到体合宫后眉心不展。周惋盈这么一说,陛下一定会降暗旨接易王回来,易王想必不会不管念秋。
可是万一……万一……
瓦剌与大明一直是暗流涌动,怎么说也不太平。
有一个人也与易王一样,他定能保护好念秋!
周韶清说:“殷公子!去请殷公子来!”
“是。”
“殷公子,方才周惋盈面圣,将念秋的王妃身份透露出来……”
“娘娘莫急,我都知道了。”
殷丞御说:“娘娘,瓦剌那边我很快就会过去,一定护凌昀若周全。大明这边,娘娘在陛下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所以,请娘娘拖出朝廷,在凌昀若回来之前,不要让陛下有改意。”
“好,我定不会让朝廷有变。”周韶清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