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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下来买菜了，穿着趿拉板，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其实也不能怨他，老婆把他那双穿了两年多的破洞袜子扔掉了，他只能穿着拖鞋下来买菜，顺便再买一双两块五的袜子。

其实这样也舒服，老徐不喜欢下楼买个菜还要从头到脚捯饬一遍，中年老徐完全可以实现穿衣自由，而且有那功夫他更愿意多躺一会儿。老徐走出单元门，就看见两三个跟他差不多打扮的家伙在小区里晃悠，老李在那遛狗，老徐上去逗弄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老徐喜欢逗弄狗，但不准备养，家里那位也不让养，毛发旺盛的动物跟女人的头发一样有个通病，喜欢掉毛，所以老徐喜欢在小区里逗弄别人家的狗，是个只玩不负责的渣男。想到这里老徐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也跟渣男沾上边了。

慢慢晃悠到长椅，老张坐在那低头看着手机，笑得异常猥琐，老徐悄悄绕到身后一看，手机上正在放一档非常火的女团选秀节目，叫什么《创造10086》？老徐一巴掌拍向老张后背：“干嘛呢？”老张一个哆嗦差点把手机甩了出去：“我看广告呢！”回头一看是老徐，没好气的说道：“哎呀我去，吓死我了！你干啥啊一惊一乍的！”老徐鄙夷的看着老张说：“让你注意点形象，口水都要掉到屏幕上了。”老张抹抹嘴，老脸一红狡辩道：“胡说！我就是比较喜欢舞蹈而已，看看网络教程。”老徐继续鄙视老张：“我还不知道你？还是少看点吧，岁数大了看一脑门子汗。”

老徐晃悠到西南角，左右看看没人，闪身到楼后面，掀开一块已经龟裂的地砖，从里面掏出半盒烟，老徐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发出舒爽的叹息，老李老张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一脸急切的叫着：“给我一根！给我一根！”三个大叔安静的在角落里吞云吐雾，完事后老徐郑重的将那半盒烟藏在地砖下面，然后跟老李老张说：“谁最后抽完的谁补，说好了。”老李老张也严肃的点了点头。

三个男人从楼后面出来，老李被狗拉着去树底下撒尿，老张回家了，老徐踱步进入小区的超市，买了一把油麦菜，一捆豇豆，一个西蓝花和一双两块五的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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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一进屋，老婆温柔的问候从房间里传来：“买个菜那么长时间？是不是又抽烟去了！”老徐拎着菜赶紧躲进厨房：“没有没有，碰见老李他们了，说了会儿话。”老婆非常大度的放过了老徐：“赶紧做饭，一会儿闺女回来了。”

女儿最近不想吃肉，花季少女吵着要减肥，家中一概不能有肉菜，老徐理解无能，只得煲了一锅鸡汤给女儿补补身子，配上三个青菜：蒜蓉油麦菜、蒜蓉豇豆以及蒜蓉西蓝花，等着女儿放学归来。饭桌上三道亮眼的绿色，也不知是惊人的巧合还是暗有所指，老徐无聊的想着，看上去不怎么舒服。

女儿回来了，有点闷闷不乐，问她也不说，静静的吃饭，突然女儿抬头问了一句：“爸妈，你们说读书是为了什么？”老徐和老婆对忘了一眼，老婆亮亮嗓子严肃的说：“读书当然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你不读书，怎么和社会上这些黑暗作斗争？”女儿若有所思，老徐偷偷竖起了大拇指，老婆最近又刷知乎了。

3

波澜不惊的日子总在重复前一天的生活，老徐又在鼓弄一份烦人的表格，这个表格跟昨天的有些类似，信息却全然不同，老徐笨拙地在一条条数字上加上函数公式，却依然得出错误的结果，正急的满头大汗时，老徐的电话响了，老婆抽泣着喊：“老徐！快来人民医院，女儿出事了！”老徐脑袋嗡的一下，电脑上的数字变成了雪花。

老徐浑浑噩噩的出门，打车来到了医院，看见了躺在床上昏迷的女儿，以及抹着眼泪的老婆。老徐回归意识，问老婆：“怎么回事？”老婆泣不成声，一位学校领导模样的人赶紧过来说：“徐露爸爸你好，我是学校的教导主任，据我们目前了解的情况是这样的，您的女儿因为学业上的事情与其他同学发生了冲突，对方是几个不爱学习的小混混，父母在外务工，家中只有老人也不怎么管，目前校方暂时还没联系到对方家长。”老婆冲过来撕扯着教导主任哭喊：“我家孩子那么老实，从来没有惹过事。在你们学校受欺负了就没人管吗？连家长都不通知，你们怎么当的领导？我家闺女都被欺负成啥样了？现在连是谁欺负的都不知道，你们当个屁的老师，啊？”教导主任面对老徐老婆的谩骂，一边受着一遍道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徐径直去问医生：“我女儿什么情况？”医生说：“受了些惊吓，现在正在昏迷，大概几个小时以后就能醒过来了。”

老徐谢过医生，坐到女儿床边，默不作声。教导主任轻声说：“您放心，孩子的医疗费用学校会全权负责，至于对方的家长我们也会尽快联系，给你们一个说法。”老婆没好气地道：“我女儿没事也就罢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告到你们学校倒闭！”老徐把老婆拉到一边，看着女儿轻声说：“咱们别吵到孩子了，等孩子醒了再说吧。”

4

老徐已经很多年没有生气了，平日里遇到不公事儿老徐能忍就忍，一些小小的恶意也能坦然面对一笑了之，最不济也就是躲在车里抽根烟。老徐回想女儿几次回家闷闷不乐，还以为是学业上压力太大，女儿都问出“读书有何用”这样的问题了，这明显是被欺负的有些厌学了！都怪自己不仔细，老徐心底燃起一道针对自己的怒火。

老徐对老婆说：“你在这守着，我回去给女儿煲鸡汤。”老徐从医院出来，给老李打了个电话：“老李，你让你闺女帮我打听打听徐露在学校咋回事？一会儿咱们在老地方集合。”

来到藏烟的楼后头，老李老张已经蹲在角落吸烟，老李说：“我闺女说，那几个小子平时就爱欺负学生，十足的渣子。徐露前一阵子为同班的女同学出头，跟他们起了冲突，被几个小混混记恨上了，有事没事就找徐露麻烦。这次没想到做的这么过火，直接把蝙蝠扔在了徐露脸上。”老徐恨恨的说：“艹他大爷的，我想教训教训那几个欺负我女儿的兔崽子。”老李老张对望一眼，问老徐：“老徐，你想好了？”老徐点点头，老张突然站起身：“那咱就干他们。”老李攥紧狗绳说：“对，他们父母不管，咱们几个教他们做人。”老徐看着老李老张跟自己一样的背心裤衩趿拉板，也是豪气万丈：“对，咱们三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几个娃娃？”

老李托女儿搞来几个小混混的姓名照片，老张儿子搜集几个混混经常出入的游戏厅地址，准备妥当，老徐几个开始有目的的四处游荡，终于在一个巷道里发现了那几个小混混，他们正在围着一个学生索要保护费，老徐几个猫在墙后头看得气不打一处来，老李咬牙切齿的说：“这几个兔崽子， 还在这欺负人。”老张附和道：“巧了让咱们碰上了，咱们这就是路见不平仗义出手的侠士啊！”老徐憋不住了，跳出来大喝一声：“住手！”老李老张连忙跟在老徐身后，几个小混混被吼得一愣，看见三个大肚子中年人，松了口气骂道：“关你们屁事啊，赶紧走开！”老徐几人也不废话，大吼着冲了上去，爆发出四十多年的油腻力量，挥舞着王八拳与几个小混混撕扯在一起，几经纠缠终于把小混混掀翻在地，老徐拽着一个小混混的衣领吼道：“说！知不知道错了！”小混混哪见过这阵势，呜咽的说：“知道错了，叔叔，我们再也不敢了。”老徐放下小混混说：“明天早上9点，人民医院住院部XX号房，过来道歉。不来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几个混混连声应是，老徐重哼一声，和老李老张走出了巷道。

回家的路上，老张哎呦哎呦的直叫唤：“老徐，你看我这腮帮子是不是脱臼了，哎哟哟~！”老李也说：“老徐，我背心让那几个兔崽子撕坏了，回头你得给我买个新的，不然回家不好交代啊。”老徐刚完成一场肉搏，身子还在发抖，强撑豪气的说：“没问题，今天谢谢哥几个了，回头喝酒算我的。”老张咽了一口口水开始傻笑：“嘿嘿，那还行。”老徐有点犹豫，又说：“最多三顿。”老李一副了然的样子说：“你私房钱不够了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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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老徐带着鸡汤来到医院，女儿早已清醒，看着老徐满脸伤痕惊讶的问：“爸，你脸上咋地了？”老徐笑呵呵说：“没事，摔了个跟头而已，今天爸爸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随后几个鼻青脸肿的小混混进门，整齐划一弯腰道歉，女儿笑逐颜开，老徐眨眨眼：“闺女，多读书，多锻炼，才能像爸一样与那些黑暗作斗争。”

< End >

作者：火材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