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根茎上的一粒芽(父亲)

     

      瞧,春的影子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透过不太紧凑的用旧报纸糊过的窗户,落在了大坝这个被遗忘了的小山里。窗外,林子里的鸟早已换上了新衣,它们轻轻煽动着翅膀,在黄果树延伸的枝丫间来回悦动。布谷鸟也陆续地开始登场了。在薄雾笼罩的清晨、在旭日当空的正午、在晚霞如织的黄昏,那样清脆、悦耳、昂扬、激劲的鸣叫就适时地扑面而来,给人清新、催人奋进。这样的吟唱,是如此恰如其分。绿油的青苔包裹着低矮的石阶,褪色的木门在阳光下散着落着灰尘,薄雾盖住了远处的峰峦,若影若现。吱呀吱呀的声音好像打开了一段,沉默的回忆。我尚记得,你未曾说过爱我。

      当我牙牙学语道不明说不清自己的想法时,耳畔轻喃的这温柔像大提琴的低哑,教会我如何表达。当我还在蹒跚学步跌倒于房前屋后时,总有一双手一处臂弯让我紧紧依偎。花开是你,带着春天的勃勃生机;夏目是你,似夜空点点星河沉醉;秋黄是你,田野麦浪遮不住的身影;沧海桑田,冬日是你,如温暖的烛光将我包围。

  我的春夏秋冬是你,我的日月星辰也是你。

                                  —— 我的父亲

        七月,灰蒙的乌云透过歪斜的树林打下月光,星星却意外的散发着蛊惑的光芒,一切都显得格外的诱人。天微微亮的时候,一切都开始躁动了起来,仿佛沉睡了一晚的万物都复苏了。正好是日出,朝霞渐向这边扩散,头顶的天色也被那柔和的红色映得淡了,淡了。当我抬头时,错落的枝条让阳光恰到好处的穿过那条缝隙,让我的生命充满适当的光明,是身旁的这棵树啊,让我不畏惧前行。落日燃静,天空剩下一片灰白。回家的路上,电线杆上的几只麻雀嘻闹不停。山鸾只剩下叠影,远方一定很美。

      直挺的青杉,几经年岁,被昨夜那冷冽的风带走了它的枝叶,无情雨水冲淡了它的色调,寒冷的冰雪压弯了它的腰,却磨灭不了它坚定的意志,依然矗立一方,滋养着青萃的新芽。在山之上,是林。林之下,是根,根茎潜入土壤又冒出的一粒粒嫩芽,春风和煦之时奋力上进。如果说我的父亲是一棵树,那我便是他那半掩于土层根茎上的一粒芽。                                                                我汲取了父亲根茎上的营养渐渐长成了参天大树,父亲却慢慢的变成了我身旁静静守候的枯枝,微风吹落了满地的枯黄;没了往日的神采奕奕,浅了岁月的点点滴滴。三毛说过:“如果有来生,我愿做一棵树,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在土里安详”是啊,如果有来生,我定还做它的孩子,但变了的是,我不单单做那粒只会汲取大树的嫩芽。往下,我想拼命的像四周延伸我的根茎,向着山川,向着河流,向着那广袤的田野,为身后的它征服这一片土地。迎上,我会竭力向天空拓去,对着云,对着月,对着那辽阔的天际,带它去看看更远处的风景。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写到:“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当我回首往事时,我不想记忆里只有父亲的滴滴点点,零零碎碎,而我渴望的那副美好的画面也总是残缺的拼凑不起。我青丝缕缕,而我却发现父亲的耳鬓染了许些斑白。陪了我一路的父亲,在我一次次独立后渐渐的老去。岁月的沉寂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迹,沧桑是时光走过的证明。

      如今,人们习惯了别离。诗经《陟岵》中写道:“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日: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上慎旃哉,犹来!无止!”但我们的每一次别离,也总会有那么一个背影显得那样的深沉。

      细雨朦胧, 我的步履匆匆,一把褶皱的雨伞从风雨中来,我疾步上前覆住这苍老的手,看着这双曾紧紧拉着我走过多少个春秋的手,掩去刚刚的满眼猩红,并步走在回家的雨里。回忆柔甜,如果不是岁月无情。我与你还有更多的恩慈徘徊,我愿向你奔来,铭记你年轻的脸庞,不让你老去。

    年复一年,绿色填满了这片小山林。林中的野百合也正开的繁盛。夏至没过多久,地里的包谷已经抽了穗,四季豆的藤紧紧的环着包谷杆,那冒了头的青杉就像迷途人手里紧紧攥着的归途指路的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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