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认识小黑,表面油光水滑,内里保守单纯。因为聪明、英俊、家里条件好、嘴又会讨巧,周围永远莺莺燕燕。和小黑一见如故不难,难得的是十几年中大概见面没有超过十次,因为能聊得来,彼此生活基本也没什么交集,掏心窝透底的话也就多。
十二年前几个人在簋街吃麻小,小黑边吃边忙活,用纸巾擦手然后回短信,吃一只龙虾擦一次手回一条短信的节奏,几个看官嫌烦就骂他,即便是泡妞也不至于在乎这吃几个麻小的工夫。小黑招牌嘿嘿了两声后突然凝重“我让一姐们儿误会了,有义务解释一下,不能让人家难堪。”看官们肃然起敬,让他滚外面解释完了再回来吃。年轻才有福气和资本惹的祸吧。
八年前的晚上,在上海搭他的车,聊起他的爱情,爱上了婉约派,家里介绍了家常派。当然了,主要矛盾就是喝了几扎咖啡看了几十个艺术展,无论俩人怎么较劲,婉约派始终没法爱上他。而另一边厢是串了一次门,两家吃了一顿大闸蟹,家常派就死心塌地。一起分析了三五个靠谱和不靠谱的‘尽快拿下婉约派,平安甩了家常派’的主意之后,小黑边开车边叹了口气说‘反正我现在是觉得,要是没有她,我将来的生活,就像这前面茫茫的黑暗,看不到光’,然后我们半晌无语,一起望着前方这片突然被赋予了腔调的黑暗。这句话配合上海高架桥上飞驰而过的夜景,车上的背景音乐,和小黑当时的神态语气,记了很多年,算是印象中听过的男人关于爱情最真切和坦然的表达了。关键是吧,还那什么,挺有意境。
六年前的傍晚,小黑路过北京,在北京站恒基中心一起喝茶。婉约派已婚,婚到国外去了,家常派下落不明,小黑准备和合适派结婚。合适派是同学介绍的,两人年貌学识家庭背景都相当的合适,主要是都年过30了,互相也觉得都挑不出对方什么,就定了终身。‘什么是爱情?爱情就是假定每天在家都看见同一个人,一睁眼就看见她,下班还得一起吃面条,然后一起坐沙发上看电视,做同样的事情几十年,你虽然不觉得多有趣味吧,但并不会觉得烦,不会恶心。’有些人,就是擅长用不经意的语气,说出能让你记忆很多年的至理名言,朴实,敲心。
两年前的晚上在广州某酒店大堂和小黑喝咖啡,正在办离婚。缘由是与合适派个性不合适,没法每天一起吃面条看电视了。而且,婉约派回来了。在这个宽容的时代,私个奔都没居委会和家丁围追的仪式感了,看到别人捧着似乎唾手可得的幸福了,也实在是没法用从一而终之类的标准去对人家道德绑架。别人的婚姻,外人,插腿随你,但插嘴不合适。再说这么多年了,一切可能都变了,婉约派吃了几年面包了,说不定就特别想和谁一起吃面条,有谁能比小黑名正言顺呢。‘嗨,试试吧,有可能怎么都是遗憾,但十全十美就不是生活了。’好像只有用有情人历经磨难终成眷属做结论,故事才能让人心里觉得服帖,全当爱情本来就是自欺欺人。
上周,春暖花开的下午,突然想起来给小黑打电话,单身,定期相亲。‘相呗,也不知道遇到什么样的才会结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缘吧’。估计快了,肯相亲,并坚持相亲,逻辑上会很快就范。
女人的爱情,分物质的和精神的。有人选了初恋,坐一辈子自行车吃一辈子麻辣烫,有人百合网设定好搜索条件,枪神附体目标精准。反正性别本身就决定了女人,有的选,幸福与否,自己说了算。男人的爱情,选不了,也不用分类,就一类,就是那一个曼妙无奈的转身,成了背影,离开,然后越咂摸,便越成了爱情。男人之间,通常可以拼财富拼地位拼退休金拼娃的学校,但在爱情这个事儿上,不用拼,谁都能自欺欺人生死不渝,但谁都不能执子之手含笑九泉。
提示:本故事为虚构,如有雷同,不许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