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一九九零年前后。普渡河边的老杨养了二三十只羊，几头牛。平时，这些牛羊有一只大黄狗看护着。

三月初八早上，老杨一起床，就看见大黄狗莫名其妙死在门口。儿子想要剥了狗皮去卖，“它守了七八年门，放了七八年羊，死了你都还不放过它！”老杨一边骂，一边找来锄头，掩埋了陪伴自己七八年的大黄狗，心里总觉得大黄狗死得不寻常。再到门边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让老杨这个老公安兵更觉得不正常。

当晚，老杨抱着军大衣，睡到了牛圈楼上。牛圈楼没有门，里面堆满谷草。老杨扒平一处坐下，把铜炮枪填好火药，合衣躺在谷草上，盖上军大衣。

过了两天，老伴担心老杨着凉，让他回房间里睡，但老杨总是放心不下他的牛羊，还是睡着在牛圈楼上。

十三晚上，老杨在牛圈楼上睡着，迷糊中听到一声山羊的闷哼。他一骨碌爬起来，抓起铜炮枪，跑到楼门口。借着月光，他看到楼梯不见了，槽门大打开，一个人正握着一只羊的下巴往外拖。

老杨小时候就听老人说羊子胆小，偷羊的人捉走一只，其余的只会往角落挤。羊的下巴和舌头被捏住就叫不出声来，只会闷哼。

“憨贼，你给老子站到！”老杨一声断喝，从楼上跃到院坝里。

偷羊贼放了羊，转身就跑。老杨追出槽门，门口几大块地刚翻好，准备点苞谷。地边是一片七八丈宽的树林，再往下就是普渡河了。现在是枯水天，普渡河中间一大片沙滩，足有两公里长，在月光下格外耀眼。老杨追到地边，看到周围都没有人影，想到贼一定躲在树林里。

“顺华，你们两个从下边过去。”“德山，你们三个从上边。”老杨压低声音安排着，其实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儿子估计被惊醒了，但也不知道他在这里。

“兄弟们嗷，抓活的噢！抓活的哈！”老杨一边提高嗓门大喊，一边放下铜炮枪，弯下身子，搂起地上的土块，一捧接一捧使劲洒撒向树林。

一个黑影蹿出树林，朝普渡河跑去，一下了就到了河中间的沙滩上，还在不停地跑。老杨捡起铜炮枪，对着月亮，扣动板机。“砰！”黑影跑得更快，转眼就成一个黑点，钻进月亮的阴影。

儿子循着枪声跑过来，村子里传来狗叫声，人声。父子俩往回走，在离槽门两三丈远的菜地边，发现一个马桶包，里面装着一把杀猪刀，几条绳子。

村子里陆续来了七八人，大家进门，坐在院坝里。老杨喝着儿子抬来的水，给大伙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接下来的四五年内，村子再也没有偷牛偷羊的贼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