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圣陆羽的《茶经》开篇第一句这样写道:“茶者,南方之嘉木也”。名茶如美色,未饮已倾城。“欲把西湖比西子,从来佳茗似佳人”。几方婉约,一种经典。品茗谈笑,满口流芳。一位上海女作家曾说:茶其实是中国的传统美人,贵娇嫩、贵雅致、贵沉静,兼带着淡淡的忧郁。形美、色嫩、味香,看茶烟聚散,见茶汤嫩绿。徐徐咽下余香,慢慢迷醉半刻。一种难以言说的迷惘,一位气质迷人的梦中佳人,莫非有倩影在茶烟轻袅的碧水中晃动?英国诗人华尔勒的一句写茶的诗:软滑,醒脑,开心,像女人的柔舌在走动着的饮料!如此缠绵语言,让人羞涩横生,实难再想。
我只听说有处女采摘龙井之说,还有“一抹酥胸蒸绿玉,纤褂不惜春雨干”的描绘,然而这是否真实,只有靠品茶人各自体会去了。明代的许次纾,嗜茶好品鉴,深得茗柯至理与陆羽《茶经》相表里。他在《茶疏饮啜》中就说:一壶之茶,只堪再巡。初巡鲜美,再则甘醇,三巡意欲尽矣。余尝与冯开之戏论茶候,以初巡为停停袅袅十三余,再巡为碧玉破瓜年,三巡以来,绿叶成阴矣。开之大以为然。所以茶注欲小,小则再巡已终,宁使余芬剩馥,尚留叶中,犹堪饭后供啜漱之用,未遂弃之可也。若巨器屡巡,满中泻饮,待停少温,或求浓苦,何异农匠作劳。但需涓滴,何论品尝,何知风味乎?
到了林语堂的笔下,就成了“三泡”:第一泡譬如一个十二三岁的幼女,第二泡为年龄恰当的十六岁女郎,而第三泡则已是少妇了。如此演绎饮茶,实乃有损韵致,远不如下午茶来得典雅。在另一个国度,在一个用民谣传唱“当时钟敲响四小时,世上的一切瞬间为茶而停”的地方,却把饮茶表达得那么纯净而美好。下午茶,是一个多么遥远而温馨的名词。充满着典雅、精致,又熏染上点点小布尔乔亚的淡淡感伤!也许,只有像《红楼梦》中的妙玉用鬼脸青藏着梅花萼上的雪水用以煮茶,才能比肩那般闲情逸致。
茶道形于中国,入东瀛而盛行日本。千古而不衰,亘古且弥新。高冲低洒中,浮沉下茶叶,弥漫上儒释道文化。世上多有精行俭德之士,勤修苦行之徒,身在市廛,心往高山。茶池盏畔,幽若山林。茶之品、茶之性、茶之韵,尽在汪洋恣肆又精深绝伦的礼仪中。于是,眼前一片淡泊明志,心中无限宁静致远。
喝茶于我,只是一种惬意的享受,一种随意的心情。就像作家贾平凹说,吃茶是品格的表现,是情操的表现,是在混浊世事中的清醒的表现。世事纷扰中,需要用淡雅的茶香,让浮躁的心情得到丝丝慰藉。一杯清茗在手,往往,忘了时间,忘了烦恼,茶香萦绕,荡涤心灵,放牧灵魂。窈窕淑女,佳人如花,如云烟月。佳茗清醇,香远溢清,年年新绿,可日日相晤。人生如匆匆过客,也忍不住一再流连,因一杯香茗,似乎为自己作了最雅致的注解。更多的是内敛的、妩媚的、细腻的、典雅放在了凿凿的心灵痕迹里,稍稍不小心,就会被触动,心底随之泛起浅浅的波澜。
人生如茶,茶似人生。只要用心品茗,从容之可得其真味。品茗中,看悠长人生,心宁神静。回味里,天籁之音,缭绕缕缕。属于自己的那一帘幽梦,定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降临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