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



倩倩是个俗气的人,一离开高中她就开始各种化妆打扮,各种样式的裙子,和我一直学不会的眼妆。

倩倩是个俗气的人,一离开大学她就开始各种交友相亲,七姑六姨的介绍,还有我时不时的骚扰。

倩倩真的是个非常俗的人,最近她已经懒得理我了,可能是因为上次的文章没有她。


上次分享,姗姗这首歌给她,我以为她会长篇大论,吟诗一首,结果,她说起名字很重要。

我,我淑女微笑的告诉她,以倩倩为名,是有点俗气。倩倩是个俗气的名字,她不喜欢,可是我却是个喜欢俗气的人。


2012年高中毕业的时候,我甚至记不清我们有没有告别。

黑板上已经开始高考倒计时,或许是两位数,或许是三位数,我们在右手边第二或三排的地方点头微笑。

倩倩应该对我这个新同桌没有什么太大的期许,只要不吵到她,万事皆ok。

我对倩倩应该也没有太大的期许,谁好谁坏,在高考这个难题面前,什么都不太重要了。

倩倩读书的时候还是很安静的,安静的写字,安静的整理好一张又一张做过的试卷,安静的在自习时偷偷听mp3。

有的时候下课十分钟,忍不住的想说说话,她波澜不惊的看着我,话唠子的我,也只得说三句留七句的假装说完。


是的,倩倩就是波澜不惊的,在她还没有变成一个俗气的人之前。

她考过了六百分还是没有过,你不知道,她喜欢谁讨厌谁,你也不知道。作为她的同桌,你需要的只是安静的,不要打扰。

看,倩倩就是这么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我们应该不是同一类人。


可是呀,你永远不知道时光会把谁当作惊喜,送到你面前。当我们离开共同的教室后,有些东西却愈发紧密。

她从光谷,穿过没有通地铁的汉阳,来找过我,那个时候我没有去找她。

她和我一起在暑假折腾,假装开补习班,假装是老师,我也假装是玩耍。


后来,我们大学毕业,我说兼职好像很浪费时间,她说她有一段时间做兼职,没有生活费吃了半个月的馒头。

后来,我说大家都笑我高考就是运气好,她说我知道那时的你用了多大的力气。

后来,我说毕业了真的身无分文,她说她妈妈在打主意为弟弟买房。

后来,我说父母的感情真的让孩子心力交瘁,她说,高中她就在自己家碰到过难堪的局面,在厕所哭了几天。


倩倩说,现在已经好了,什么都过去。

后来,我发现我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我以为她像一个高傲的少女,坐着班级前三的位子,不屑与人为伍。

我以为她有211的学历,做着高校管培生的工作,生活如鱼得水。

我以为她认真的玩耍,已经是阳光下最大的宠儿。

我以为生活善待了她,确不知她才是尘土下开出了花。


看,这这就是我从未认识的同桌,在生活面前不吭一声的女孩子。

每个人的朋友圈里,都有可以嬉笑吵闹的联系人,但是我不知道诗和远方是赠与哪一个她。

后来的倩倩,就是我的那个她。


离开学校后的我们,都不得不独自面对很多,机会也好,诱惑也罢。

在如此迅速展开的大世界里,她和我一样时刻否定着自己,也时刻坚定着自己。

我们大部分的时间,或悲观或乐观的分享彼此的生活,但是最后总是互相肯定,互相鼓励的结束。

世界已经足够让人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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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倩,以上的部分,是我停在2018年的文字。

那时候我用沮丧结束了这不长不短的絮絮叨叨,任凭我学习了再多的起承转折手法,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句式让文字轻松的结尾。

现在,坐在2021年出发返京的高铁上,下午四五点的阳光从我左手边撒下,落进眼里,凌乱的铺满车厢。

打开电脑,我在那让人沮丧的句号后面,开始敲下回车键,找到了这段文字的结束方式。

从2018年敲下开头到现在,或许是是过了一千多个日夜,又或者只是那年的年尾至今的六七百个光阴。不管怎么样,时间还是一不小心快进了一大格。

在这个大跨步里面,我们又情愿或被动的填满了各种故事。好的坏的,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


曾经你说的要给弟弟买的房子,写了你的名字,贷款也落到了你的身上。

曾经你说的想离开又不甘心的工作过,它却先离开了你,留下一地鸡毛。

曾经你向往或者不向往的恋爱,或许开始了又或者没有,但是确实是结束了。


你越来越像个大人,面对了也搞定了一些生活的麻烦,我好像也和你一起长大了,在不同的城市里,经历不同的挑战,获得相似的彻悟。

如今的倩倩还是个俗气的人,但我们不再鄙夷、惶恐、挣扎的想从俗气的生活中抽身。我们都落到了生活的石头上,感受了到了它的冰凉,触摸到了它的粗糙,却也踩到了它的坚固,明白了它的宽广。

你开始又离开,鼓起勇气又放弃,一路的挣扎是你,坚定也是你。


倩倩,我不记得我失落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失落,我兴奋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兴奋。但是我知道我的失落、兴奋都分享给你了。

倩倩,我不知道你在开始一段工作又离开的时候,是在彷徨还是坚定,我也不知道过去的大事小事里,有没有让你难受得想找我的时候。但是我坚信,即使是毫无规律的微信联系,我每次都在认真且及时的对待。


2020年的开始,你说工作真操蛋,想舒适又想折腾。我说,那就先舒适吧,因为我知道折腾是多么的累。

2020年的尾巴,你说好累呀,有点不想坚持了。我说,再坚持坚持,才3个月,不能浪费这90天的付出,搞定它再离开才是值得扬起下巴的。


现在你在公司值班,只休息了4天。整个春节我们也没能见到。

我离开了,告诉你有缘再见的。你说走吧,走吧。

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高中的分离、大学的分离、以及之后的每次相聚后的离开,我们彼此都很坦然,就像从高中校园里平静离开一样。

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们都坚定的知道,有的人,分别也走不散的。


倩倩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里,最让我揪心的那一位,我总希望她既然经历了磨难,可以从此都一帆风顺,毫无波折。

于是,我学不会轻松的谈起她。我记住了她辛苦,却忘了她的强大。

直到时间让很多麻烦一个一个无序降临,在我毫无用处的担心中,她安静的解决了一个又一个。

我终于知道,一切她都可以的。我相信自己,也可以相信她。


太阳已经电线间模糊,窗外的风小,树也很安静。

我终于在今天,可以嘴角上扬的为写给倩倩的文字结尾。

明天太阳再升起,我们还是会为各种事情烦躁,可能是清晨的闹钟,可能是中午空气中的霾,也可能是晚上错过的公交车。


倩倩还是个依然俗气的名字,如这世间一切俗不可耐的东西。

倩倩却也是我心里最闪最闪的那束光,它有个俗气的名字。

倩倩,我在2021年的开始,不图长久,只是浅薄的盼望你,今年一整年,你都可以肆无忌惮的笑出声音。

                        2021年2月18  17:45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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