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那场雨

【郑重申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记忆里

——下过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 每根神经里多余的积怨注成过一条“蓝色多恼河”。

那段日子,被施了魔法,我被主宰(包括灵魂);那段日子,只有我的形体告诉我(我还存在)。

故事上演于多年前,不知是否有阳光的一天(确定没有)。在这场由命运导演的荒诞戏中,主角有三个。在我深刻而模糊的记忆中(矛盾吧),我的泪总是飘忽在雨里,跟雨打成一片,不分你我。不自觉的也就恨上了雨,也爱上了雨(又矛盾吧)。是的,就是爱恨相加。

一次语文课上,老师做作而又生动的读着:“撑着把油纸伞,独自漫步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多凄美的雨境啊,我是体会过的。我恨不能倏地站起身,告诉老师和其他同学这一切。要不是同桌丫子没命的死拽着我,她那模样,就像大风里放风筝。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日子我总是爱冲动。未未说我定是得了神经质,我回头瞪着她,气得直掉眼泪,恨不得马上用封口胶,让他闭嘴。丫子压根不同意这个结论,说我是太需要释放。我气消了一大半,心里想着:“还是丫子比较有洞察力”。丫子,未未,都是我的死党,也是我的室友。我不记得我们仨的友谊是如何建立的,应该是拥有一个共同的使命吧!对,一种潜在的使命。最初,我给取了个可笑的名,曰“三只猪”。奇怪的是,他们俩竟然没为这个名字与我分道扬镳。未未说这名字还挺有创意,于是我就暗自得意了不知几个世纪。

星期一最忙了,忙的团团转,跟蚂蚁搬家似的。我们都得拎张毛巾到教室里去擦自己的桌椅,爬到桌子上擦窗玻璃。每每这时,我总会滋生蔓延一种居高临下,似真似幻的感觉出来,其他同学忽而一下子都成了草木。让我禁不住呵呵笑起来。“美死你了,快!劳动部的就要来了!”未未总是不怀好意的打碎我的好梦。等我定睛一看,还真来了,又是那几副媚上欺下的狗腿子嘴脸,盛气凌人,势不可挡。天知道我们班教室有多潦倒,全班同学眼睛一眨不眨,耳朵也竖得老高,跟兔子似的。满怀侥幸听候发落,之后,仿佛是来自鬼怪的声音,抖落出“85分”。顿时,目瞪口呆!未未猛地甩甩头发,“嘁,又得重做”。我气红了脸,欲说无语。丫子倒是冷静,像发现了什么哲理似的,一脸木讷。最后意味深远的说道:“三年后毕业,我们什么能耐也没有,也准是个优秀的清洁工。”他的脸忽而转为愤怒,激情的补充道:“还会得到一本与清洁挂钩的证书,烫金的。之后我们谁也没再说什么,全盘肯定了丫子残酷的预言。

我们三只猪成员不多,就三个,可哪个不是牢骚满腹,哪个不是在那些有悖常理的事情面前,同仇敌忾!校园里,食堂里,就是在那浑浊的南明河畔,也深深刻下我们三只猪的足迹,我总是对他们俩讲,我们就像一个等边三角形上的三个顶点,被三条等长的线段紧紧联系着,牢不可破。这种稳定结构源源不断的供给我们力量,让我们勇于斗争,不断斗争,从而继续生存。他们勉为其难的笑了,倒觉得这个比喻还挺确切的,简直是一针见血。不过,未末这木头脑袋开始有些迷惑,直到一日,我和丫子撇下她,来到学校后花园里看小说,不一会儿功夫,只见他气喘呼呼的跑来,说是我和丫子不讲感情,还大谈什么等边三角形的魔力。瞎扯淡!我和丫子差点没笑背过气去。

有几个双休日,我们三只猪无法调和内部矛盾,经常分道消遣自己的时光,丫子总是若有所思,神情恍惚,还敢满嘴胡话,说是绝不谈恋爱,若不是我周末在公园撞见他跟一个boy,打死我也不相信。特别是未未,竟跟她的一个异性好友,化友情为爱情,我居然毫不知情。哼!有他们这种闺蜜真是瞎了我的眼。”听着Jay的那首《斗牛》,我不禁感叹道。我独自站在寝室里,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有一种被遗忘的感觉,遍布全身。突然想起莱蒙托夫那首诗,“那么,让暴风雨在我们中间轰鸣吧,我生来,离开了他们就不能活下去……”我打开窗户歇斯底里的喊道。果然,闪电过后,雷声响后,暴风雨来了,我愣住了!蓦然回头,丫子和未未就站在我身后不足一米的地方。居然还敢回来见我,我气极的从他们俩之间望过去,没有理睬他们愧疚的表情。

之后,顶着暴风骤雨,一口气跑到教室,弹奏起“洋娃娃与小熊跳舞”。好像要跟他们彻底决裂,泾渭分明似的。不行,一定要谈个恋爱给他们看看,这两个可恶的人。那时候门突然开了,像变魔术似的开了,走进一个名叫小熊的人,长的还行。雨还是那样没命的下着,我却呆了,手足无措,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我在隔壁教室正看着书,听到有人在弹这首曲子,于是就走过来了,因为下着这么大的雨,还有人……” 他像背台词一样,解释了这一通,我却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后来,我和这个小熊成了朋友,再后来,我们恋爱了,再后来的后来,时间凝固了,缘分就冻结了。

那是个算得上伟大的夜晚,它意味着我们三只猪重组,那也是个极度死寂的夜晚,天上一颗星星都见不着,我们都没有像以往的周末那样,各自沉浸在花前月下,回来后倾尽所有力气,讨论和交流对爱情的看法,一直到天明。真是奇怪,我们竟不约而同的在各自的日记本上奋笔疾书,之后又各自发愣。没有谁想开口说一句话,那种默契真让我受不了,硬是想立马死掉。正想起身去那南明河畔走走,未未突然站起身,做了个深呼吸,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道,“爱情真MM的不是东西,脆弱的就像蜘蛛网,风一吹就破,早知道我还不如把那份友情坚持到底呢!”丫子,但还冷静些,倒还不如说是麻木,坐在那里,一手支着脑袋,像生怕一放手就会从她那脖子上咔嚓一声折断似的,声音低沉的自言自语道,“我本来就知道恋爱学生不易,还轻易去尝试,我有多没脑子”。我呢?只要脑子里一闪过和小熊一起喝着奶茶,还是同一种口味的,漫步在雨中,牙齿就直打架,气得说不出一句话,该死的雨!好像从我们进校那天起就没停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终于我憋足力气高喊着,“我要爆发!”。之后,丫子和未未都盯着我,那种眼神,就像我是安泰,而他们俩从这声呐喊里也获取了某种巨大的力量似的。

果然,第二日,天还没亮,我们三只猪就出现在学校操场上,又是跑步,又是打篮球,个个精神焕发,神气活现的。还扬言三只猪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化悲痛为运动吗?消耗的能量多了,就得及时补充,于是又化力量为食量,还没等开饭,我们就抄着饭盒兵分三路,抢先站到每个打饭窗口,尽量避免那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长蛇阵。

我们所有课程当中,当数物理课最有意思了,我们物理老师总是西装革履,一副罗曼蒂克的模样,他总是那句一成不变的口头禅,说是物理这东西,男孩子学来倒是有用,女孩子嘛!就另当别论了。我们女同学还真把他的话当成圣旨,还说他长的也像讫里什那,让我们崇拜的无法无天呢!结果是考试不及格,加补考,再加十元补考费。之后,女同学一见他,就想吐他一脸唾沫,骂他是个阴险狡诈,欺世盗名的先生。也好多少找回点平衡。

其实,说起另一位S老师更精彩,S老师是我们班主任兼体育老师,他的所有优点和才能都集于他那张嘴上,他经常当着我们全班的面,不动声色地吹嘘自己是春雨,久了,就知道它慢慢渗入泥土的功效,愤怒之下,我真想回敬他,“是啊,就像尼采自诩为太阳,光热无穷,只想给予,不想接受。”幸亏丫子拉住我,我才没有站起来。他生怕还不够凑效,又说起自己年轻时武功如何了得,单枪匹马能敌20多个人,完罢,全场轰动。男同学都争先恐后跑上去要拜他为师,而我们女同学则嗤之以鼻。

晚自习,像锅煮沸的粥,让人窒息,人人我行我素,像得了自由女神的庇护,嚣张的无法形容。我们三只猪终于忍无可忍,于是溜之大吉。去到网吧找网友聊天,不过对于这一行当,短时间之内也就彻底厌烦了,我们感叹道,“网络虚幻的不着边际,让人索然无味。” 真是,三只猪所见略同。又临到考试了,我们三只猪考前报了个佛脚,沉着应战,不仅拿了个好成绩,怀着一颗慈悲的心,扶危贫困,还帮助了不少高僧摆脱补考的命运呢!

地球转的真快,不知不觉就是三圈。这场与时间的赛跑,无疑是我们输了。生命的真谛竟是如此悲剧和荒诞。三年,这是个何等残忍的时间概念,我们的花季,雨季,眼泪,微笑,无奈,彷徨,疯狂,就连灵魂也毫不手软的被劫掠而去,而我们却要赤手空空,拂袖而离开。寝室里,丫子和未未狠命的唱着关于离别和祝福的歌曲,我默默站在窗前,盯着窗外那弯冷月不放,越看越冷,不禁打了个寒战。突然转过身,几乎用乞求的目光望着他们,“不要唱了,这只能平添我们的无知,知道吗?” 他们打住歌声,异常惊讶地瞪着我,我避开他们的眼神,再次转向了阴冷的夜空,吟下了凄美的诗:“春花秋月何时了,烦恼知多少,校园昨夜又东风,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丫子,拍拍我的肩,打断道:“思墨,才华如你,班上的同学一致公认你是才女呢!”

同学们,开始倒数计时,就像一九九七年香港就要回归时那样异常激动,不停的写留言,送礼物,忙得不亦乐乎,恨不得把一分钟变成一小时,好推迟离别的到来。可终究还是到来了,而且比预料中的要早,因为一场名曰“非典”的风暴来了。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下着好大的雨,我们班同学简直疯了,欢呼雀跃的,跑到外面去淋雨。为了离别,也为了愤怒,更为了逝去的青春。小D那晚送给我一张签上他大名的周杰伦的海报,我们一起聊天,一起聊到我们都为失去的梦,痛得不想活下去。他和我一样,在这里找不到梦的寄托,看不到希望。记得有一次,我和他从一所有名的高中经过,看着校园内那些意气风发的莘莘学子,我们的轻微泛出的泪光里,无不闪烁着羡慕嫉妒恨。钱!哦,见鬼去吧!

临走的前一天,学校退给我们比意料之中少得多的财产抵押费,之前说好能退30元的饭卡也没退,说是给我们留作纪念,“我们只有节哀顺变,个个敢怒不敢言,我们若能撞车失忆更好,还稀罕什么纪念,留着它只会让我们感到别扭”。未未一吐为快。晚上到阶梯教室看了最后一场电影,居然还满座寂然!不过到现在我都记不起看过什么了,回到寝室,我们三只猪,谁也没说话,各自想心事。他们想什么?我不得而知。我呢?满脑子乱糟糟的,狼藉一片。不过一直到现在,记忆犹新的是这样三个镜头:镜头一,S老师胡子拉渣的脸和他对我们吹嘘,说我们会成为优秀的人民教师的,然后我们个个异口同声喊道:“向您看齐!” 镜头二,天空下着雨,我从背后望着小熊离去溅起的水花。镜头三,我们仨初识那天,淋着雨去买伞。

“思墨,丫子,你们不会忘了我吧?”未未一改往常的风格,竟多愁善感起来,。“傻瓜,我们是永恒的三角形。”丫子苦笑道。我听着他们的话,使劲眨眼睛,硬是没挤出一眼泪。之后,我们没有睡觉,打点好行李,坐着等天明,就是没留下一滴眼泪,连分别的当天也没有。相反,个个都笑逐颜开,像美国黑奴被解放了似的。只有雨还是下着,从这场荒诞剧开场,到这场荒诞剧落幕。最终,我们三只猪还是散了,至少也是名存实亡。最初,还偶尔通通电话,最后,连电话也不想打了,谁都不明白为什么?或许我们都在拼命忘却那个校园,忘却那些老师的脸,那段记忆,当然也包括……

许多年过去了,前不久,同样是一个下着雨的夜晚,我在日记本里这样写道:“在萧瑟的秋风中,我曾是一片枯黄的树叶,东飘西荡,找不到方向,在浩渺的大海里,我是一粒小小的沙,唯有沉沦,惊不起任何波澜。”写罢,我睡去,伴着雨沉沉的睡去。没有留恋,没有痛苦,也没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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