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月十五,是大妈的生日。大妈属羊,1955年生人,今年虚岁六十六。
六十六年的岁月把大妈的腰都压弯了,年轻的时候,大妈可是我们村的高个美女,现在大妈走路都佝偻着腰。
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只记得我问大妈,腰怎么弯了?大妈用她爽朗的声音笑着说,大妈六十多了,成裹腰老嫲嫲了。
那时我才意识到,大妈已经六十多了,我记忆中还是四十多岁的大妈。可是一想自己都是快四十的人了,不禁感慨时间过得好快呀。
我已经记不清大妈、二妈、妈妈、姑姑年轻时的样子了,似乎她们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人,往往会忽视身边的人在容貌和年龄上的变化。
大妈是最早嫁到老邱家的儿媳妇,却是最晚当母亲的,在那个早婚早育的年代,大妈面对的压力是现在的女孩想象不到的,好在大妈是老邱家最早当奶奶的,算是弥补了一下。
大妈虽然没上过几年学,但也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学习是多么的重要,于是对孙女的学习格外上心,尽管帮不上什么忙,但希望孙女学有所成,出人头地的殷切希望溢于言表。
大妈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老人、丈夫、孩子是她生活的中心,每次去玩大妈通常都是系着围裙在正间和厨房之间穿梭忙碌的样子,嘱咐我好好帮明赫辅导作业后,就继续去忙了。唯一的乐趣就是空闲的时候跟邻人妯娌打打牌,消磨一下时光。
大妈是个朴实善良的人。作为长媳,离婆婆家又最近,是照顾婆婆出力最多的人;作为女儿,在母亲的儿孙因各种原因推脱赡养义务时,是她将母亲接了过来,十几年如一日地照顾着,在农村,嫁出去的女儿本是没有资格分娘家财产的,但大妈十几年的付出,若她提出继承遗产的要求,谁又有资格反对?但大妈没有这样做;作为母亲和祖母,又是日日操劳,养大了儿子照顾着孙女。
弟妹嫁过来之前找亲戚打听这边的情况,亲戚直接说,过去吧,老邱家的人没有坏心眼。这话没错,大妈就是例证。
一年夏天,我和大妈坐在炕上,大妈对我说,看,大妈真是老了,皮都能立起来了。大妈捏了一下腿上的肉,那皮肉缓缓地平复下去,已经没有年轻人的弹性了。我捏了一下自己的肉,很快就下去了,看来我还年轻,但这年轻又能持续多久呢?
时间是最长效的麻醉剂,让人不知不觉地长大,又不知不觉地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