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讲,地球可以说是一个“流浪”的旅者。在貌似虚无的宇宙中,地球仿佛漫无目的地在时空之各种可能性中巡游着,当它遇上一些非人类所能看见或所能理解的什么之时,这种遭遇必显现为人类历史之一大主题。据说,地球现在正从所谓“第三密度空间”迈进所谓“第四密度空间”,据信,这一变数正是地球上人类所正在经历的一系列变数之幕后原因。可这终将意味着什么呢?我想,异乡的漫游或许会给人带来些许启示。
我们下榻的奥运村旁边的伊萨梅洛沃公园是一个环形湖。湖心岛上有一座中世纪的修道院和一座东正教堂。湖边有一座作为人造景观被使用的城堡。满天的晚霞镂金错彩、铺满城堡的方向的天际、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徜徉在湖边,让人为之神驰不已。我们遇见一群来自塞尔维亚的参加体育比赛的青少年。一提到中国,他们只知有成龙、且做出打斗的姿势。已近晚上九点,晚霞仍未落幕。同行的朋友先去睡了,我独自留下来领略着静谧而神秘的莫斯科郊外之夜。当最后一缕晚霞将要退出“天幕”之际,一条小船划过湖心,划破了湖中倒映的血红的晚霞。我不免低声哼唱起一首东正教圣歌的旋律来,这曲调舒缓而又神秘。一个俄罗斯人经过我的身边,我见他走出很远,还不时朝我这里张望。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我又独自地来到湖心的岛上、像一个流浪者般走向那未知的密林深处。我看见溪边有老头在钓鱼,身旁的收音机里说着一句也听不懂的俄国话。在这离家几万里之外,曝露于此充满各种可能性的陌生环境中,我的灵魂,犹如被神秘浸满的海绵。我来到一座东正教教堂的门口,不免用东正教的方式在胸前划起十字架。一个留着白胡子的东正教神父从一道门里出来,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我。我本想走到哪教堂的后面去,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我不再敢往前走了,怕因迷路而耽误了今日的行程。我开始折返。此时明媚的太阳一经悄悄爬上了树梢。我进到那座中世纪的修道院里。修道院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感到眼前的一切真是熟悉极了,这里和我自幼生活和工作的地方的景致非常类似(那里也曾经是一个有着许多俄式建筑的静谧的园林)、以至于我瞬间觉得我家就在树林的另一头。我在路边长椅上坐下,闭目想象着几个世纪以前这里的样子。
像一个流浪者般寻索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常会带给人某种神秘的满足感。我想起《圣经》和《佛经》中都有着一个“浪子”回家加倍继承“产业”的故事,这类故事一般被人们当作伦理道德意义上的“浪子回头”的寓言加以解读。但这样的解读或许是一个误解。耶稣所说的“浪子”不一定是指伦理道德意义上的自我放逐者,乃是指“属灵的流浪者”。他们的灵魂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但由于某个理由他们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且忘记了他们的身份、且迷失在异乡的诸般的可能性中。但他们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的灵魂另有他们的“故乡”。且由于他们从他们的“异乡流浪”中学到的东西,他们或将加倍地承受他们在属灵的“故乡”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