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洛川回来了。”洛海敲了敲门。
我正在练功房里冥想,洛川这两个字便像石玉一般敲打着我的心房,我打开房门,一眼便看见站在我门前的洛川,他满面愁容,下巴长满了胡渣,原本英俊的脸变得削瘦,我的心缩了缩,正想开口询问。
“玉棠死了。”我有些震惊,但转念一想若不是为了她的事他又怎么会回箫门。
“怎么死的?”
“难产…知微,我…记得师傅教过你起死回生之法,你能否帮我?”他漂亮的眼眸里写满了恳切。
“洛川!你当初为了一个女人背叛师门,对我们更是断情决意,如今你一回来便想要知微做那么大牺牲,你怎能如此?”洛海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他为了她还真是什么面子都不要了。
“所以呢?你愿意付出什么?”我看着洛川的眼睛,“起死回生之法我有,但是我凭什么帮你,你知道,箫门从来不会帮外人。”
“只要你说,我都能做到。”是什么时候开始呢,我无法从他的眼睛中看见我的倒影。
“无论什么条件都不可能,洛川你走吧,不要再来箫门了!”洛海很是愤恨。
“好啊。”我看着他的眼睛,“我要你娶我。”
我竟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好。”
“知微!你疯了吗?”洛川一脸不可置信,“你知道你…”
“洛海!你跟我来。”我看着洛川,“你好好整理一下吧,再过三天便是良辰,到时我们便拜堂。”
“你疯了吗?为了洛川,一个不爱你的人,你这么多年怎么还没有疯够?”
“洛海,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许是一直得不到吧,才会那么刻骨铭心。”
“他为了梁玉棠打伤你,你却还刻骨铭心,你还真是…”
“犯贱?是啊,对不起啊洛川,我要违背我的诺言了,我说过会和你一起守护箫门的,看来,这是无法做到了。”
“你!我不会原谅你的,知微,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洛海转过身去,没有回头。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着这些年和他的相互扶持,脸上凉凉的。
红色渲染了整个箫门,上一次看见这样的箫门还是三年前,师傅知道我喜欢洛川,便让洛川娶我,可是没想到,洛川给师傅下了药,打伤了要阻止他离开的洛海,还有,苦苦哀求他别走的我。
我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也没有想象中的心痛。当我看见一身红衣,俊朗的他,我却又无法控制的心动了。
我走上前去牵他的手,他的手微凉。我想与他十指相扣,可他却如行尸走肉一般,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没关系,今天你是属于我的。
洛海站在师傅的灵位前,为我们主持婚礼。
行过礼之后,我掀起红盖头,看着眼前这个心爱的男人,我依旧看不见我的身影,我的心也只是像被刀划了划,慢慢地溢出血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救玉棠?”他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有了一丝生机,那专属于玉棠的生机。说好的这一天都属于我,看来是不可能了。
洛海许是不忍心看到我如此,“江洛川,不要太过分。”他瞪了洛川一眼便转身离开。
“你亲我一下,就算我们洞房了,然后我便去救她。”我忽视他的冷漠与绝情,期许着我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
他低下头,我只听到我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他的唇凉凉的,和我相信中的不太一样,像是少了几分温度,但长达15年的爱恋似乎终于得到了回应,即使是自欺欺人。
他抬起头,我看向他的眼睛,里面终究是没有我。苦涩已经渗透我的心脏,麻痹了我的神经。
“我们走吧,去救她。”
梁玉棠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冰床上,她穿戴的很好,像是精心打扮过后才死亡的一般。
我看向洛川,他温柔的看着她,眼里流转着她的倒影,这是我一直想要却无法拥有的,这一刻让我觉得我和他相隔着一个世界,用尽一生也无法达到。
我走向梁玉棠,将我的元气一点一点的输给她,救人之法必定是以命换命,即使是宛如神一般存在的箫门,也无法逃离等价交换。
我知道洛川不会让我等价交换,因为他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可是他是我夜空中最闪亮的星辰,让他幸福才是我最好的选择吧。
梁玉棠慢慢开始恢复血色,我看向洛川,他会不会发现我开始虚弱了呢,会不会询问我,会不会…
他灰暗的眼眸闪烁着希望与喜悦,而我的心却如千刀万剐般不停地流着血,脸上又不自觉露出微笑,只要他高兴就好。
梁玉棠醒来的那一瞬间,洛川立马走到跟前,轻轻地抱起她,很紧又很轻。
我痛的失去感觉,转过身一步一步地离开,尽量不让他看出我虚软的无法走路,然而他只是头也不回的说了句。
“知微,谢谢你。”
我踉踉跄跄地走回房间,看见洛海向我跑来,他抱住我,有什么东西掉到了我的脸上,凉凉的。
洛海攥着知微给他的一封信,站在箫门的入口处,洛川抱着梁玉棠正走来。
“我该怎么谢谢知微,有什么能帮的忙尽管都叫我,尽管我已经不是箫门的人,但是如今我…”
“这是知微给你的,忙就不必了,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了。”洛海打断洛川的话,将知微的信递给他。
“知微呢?是元气受损的很厉害吗?需不需要我帮她疗伤?我…”
“江洛川!这真的是这几天我听你说过的最多的话了,我真的很想杀了你,我告诉你,知微她…”洛海手中的信突然被抽走,他看向梁玉棠,他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从未见过梁玉棠,但是此刻他见她的眼睛却仿佛见到了知微。洛海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下,转身离开。
“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了,江洛川。”
箫门的大门被关上,十七年间从未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