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之遥。 人走在路上,脚下便是真理,只是当你发现,并用双手去触碰时,别人看来是倒立。只手之距,海天之遥。
——题记
船航行在海上,蒸汽机在无限的空间中肆意轰鸣,一朵蓝玫瑰极富个性地烙在了火红的船舷上。
“呜——呜……”
红潮泛过,消失天际。
深蓝的海面在浮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当然,这只是从人类的视角来看。妖娆妩媚而密不透风的表层,并没有完全掩盖住暗流涌动的深处,孕育着生命,也扼杀着生命,这就是海洋。
在那个地方,普照大地的阳光也仅存残迹,一切,都归属于那漫无边际的黑暗,还有那仅仅是象征意义的一小块蓝斑,遥不可及的蓝斑,在黑暗的反衬下,愈发珍贵。
直至,成为一种信仰。
哪怕只有一零星,也足以刺醒沉睡的生命。冰冷的海水中,他与她,无数个它,数只精灵,敢于挑战海天之遥的精灵,征服自然的精灵!就这样平凡的诞生了——正如大部分奇迹一样,它并不是传奇。在原本黑色的平面上泼洒斑斓,不过是自欺欺人。
人类对它们的标准称谓,是飞鱼。
一串水波,轻微扇动它轻盈的翼翅,悄无声息的浮向水面。没有鸡鸣,没有泛起的鱼肚白,更没有破晓之光,但他明白,属于他的晨曦已经到来。
他费尽地扭动着弱小的躯干,和她,和他众多的同胞一起,试图挣脱这禁锢,这枷锁。他们径直游向水面,仿佛是使命的引导。
当第一缕空气已能嗅到它的主人来到的气息时,它明白,这是一个历史性时刻,它的心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倍加快!它知道,自己会被载入史册而且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大书特书泼墨如水,辅以无数前缀后缀上缀下缀天花乱坠之词从而光宗耀祖屹立于空气家族之时!
它已被无数同伴挤了个七零八落。
事实证明,它想的确实太多了。而他的同伴呢?至少没有人认识,迄今为止。如果一切的价值都是以人来判断的话。
他幽怨的目光还没来得及集中成一束,就已融化,他庆幸,有它们的捷足先登。
日光如期而至,格外耀眼,尽管如此熹微。清新的空气被他和她捕捉,软禁在了脑海里,再也没舍得释放。那是另一个世界的繁华。
本能的反应,无数的鱼儿试图跃出水面……他翻身一跃,前一秒依赖的海水已经被远远地抛在脑后,这是什么?是奔跑,是穿梭,是抗争!
然而,第一口海水迫不及待地呛到了他,第二口,第三口……接踵而来,是挑衅,亦或警告。他完整地吞下了最后一口,苦,咸。
咫尺,天涯。
灿烂的阳光下,海水依旧冰冷,深入骨髓……
夜的帷幕拉开又闭合,抛却点点繁星,忘掉半轮清月,偌大的舞台上,唯剩无数水滴飞溅,如此柔和,如此尖锐,毫不留情地刺在他心头上。
浮光掠影,镂骨铭心。
但是,结果也许只会让人缄默。白昼,也许还有他的伙伴陪同,但它们又能如何?只不过加深了对能力的怀疑,它们中,甚者早已放弃。
“飞翔?这是鱼干的事么?你们还真相信什么祖祖辈辈?呵呵,那只是传说罢了,罢了!”它,它们,走向了大海深处,甘心地做那安宁的一尾。他的身畔,“乱蹦乱跳”者每天都在减少。
“是什么誓言,让我们幻想。
是什么距离,让我们守望。
是什么欲望,让我们疯狂。
是什么风雨,让我们流浪。”
也许,流浪的会是心灵。
只有她,即使在深夜,也与他相伴,飞鱼的相貌平平,但他眼中,她是最美的星辰,胜过头顶上黯淡的月儿。
它的光线十分闪亮,似乎在招着手,试图阻止这一周期性循环“哗—哗——扑通——扑通……”
桴鼓相应,天籁绝唱。
这声音,似乎越得更高了,一蹦一跳。
月儿轻皱眉头,扯来一朵云彩,若隐若现,直至消失。月影之下……
自然也许无法改变,就像白天永远连着黑夜。然而,心灵焚膏继晷,对个体的能量甚于十颗太阳,灯光下也会有阴影,燃烧的心呢?
其实,所谓天赋,并非天才,只不过是面对同一困难时,坚持下去的勇气罢了。
……
又是阳光明媚,似乎又是一艘染着红漆的游轮,豪华游轮,驶过海上。“看起来真奢侈,想必都是人类中的所谓上等人士吧。”她惊叹,当然还有身旁为数不多的它们,为之倾倒之时,巨大的海浪从船尾袭来,掀翻了这一切。
他并没说什么,突然在离水面极近的地方,顺着水流开始了急速的穿梭,水流划过!沙石划过!敲打在他未丰的羽翼上,划出了点点血渍!它们目瞪口呆,那速度,如同影子,难以触及。
他咬紧牙关,纵身一跃,水珠划过,空气划过!暴起的血管在空气的安抚下瞬间平息,紧皱的眉头关于拧干了水!
拧干了水!
这一切,来的突然,也来得自然。
恍然如梦。
但就在他享受之时,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应运而来,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那是一张纸,黑白相间的报纸。它并不为他而来,却命中注定压垮了他。转瞬之间,天塌地陷。
他不甘心地回到了水中,透过那张纸,密不透风的报纸,隐约望见,若即若离的红潮……
人就像这样两面的报纸,你只能看到一面,而沾到了海水,可能模糊了两面,也可能看到,真实的背面。
阳光洒向他们,他笑了,笑得如此真实。“至少,我做到了。”
他做到了,他们也陆续做到了,这就是对销声匿迹的它们,最好的回答。
黄昏,日暮,酒随微风醒。粼粼波光中,海和天的尽头,在他们的目光中,逐渐融为一体。熟悉的船鸣,又一次在梦中响起……
凛冬将至,只是海上已经温暖如春,也许会是一个早春。在阵阵鸟鸣声中,到来,远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重复而单调。也许对于坚持者而言,最大的惩罚就是胜利。
追求的彼岸,这是个问题。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满带寒意的一个气泡奋不顾身地冲向高空——向它的同胞所在地游去,哪怕颤颤巍巍。阳光刺过气泡,射入了她的双眼,只停留了一会儿,就在逐渐聚拢的乌云中翩然而去。她望着紧闭双眼的他,似乎突然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旋即,以离弦之箭的姿态垂直射出水面,像极了古希腊神话中借助翅膀冲击太阳的伊卡洛斯!即使乌云蔽日。
但她明白,它就是她的太阳,这是她的使命。水面上,一远一近两个影子浮现,不过从水下看,一个并未移动,另一个则是缓缓伺机……
所谓强弩之末穿不透鲁缟,她到了与气泡的临界点,但此时,她已是精疲力竭,仅仅凭借意念在支撑。
他目睹了这一切,此时,远去的气泡,爆裂,几乎同一时间,黑影略过,衔住了迅速坠落的她……
一只迁徙的海鸟,想必饥肠辘辘。
它并没有立刻饱餐一顿,而是像猫捉到老鼠后一样,显摆地飞到低空,洒下一滴滴鲜血,随着一束尖锐而充满鄙夷的目光,重重地敲在了不断跃起的飞鱼们头上。
就在这转瞬即逝的一刻,他灵活地扇动着翼翅,滑行到了仍然在低空飞行的海鸟身上。
宿命的对决。
他很清楚,自己离开水过久就是死路一条,趁它还在诧异之时,他翻滚到了它额头上,用刀剑一般的翼翅狠狠地刺向那充满血腥的双眼。
一声凄零的惨叫,是它,还有她。
她看到了这一切,却无力反抗。海鸟在剧痛之时,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尖长的喙……片刻之后,它清醒了过来,径直飞向高空。
要么松手,要么窒息。
干涸的世界确实难以生存,他两眼已近发黑,耳畔,是滚滚天雷……海鸟笑了,它知道自己赢了。但她却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一把将他推了下去……与此同时,他一把抓住了她,却再也无力牵扯。黑暗中,渐行渐远……
终究有一些东西,无法改变。
“呜——呜……”似沉吟,诉说,也许,一语成谶。
它们凝望着远方,漫天乌云下,似曾相识的游轮缓缓驶过,那标志性的花……不,它们已无法看清,在黑暗中,似乎在红色与蓝色的交界之处,一簇簇紫藤萝悄然现身。
“是什么力量,让我们坚强。
是什么离去,让我们悲伤。
是什么付出,让我们坦荡。
是什么结束,让我们成长。”
蓝玫瑰。紫藤萝。它们终于明白,奇迹就是执著。
“扑通!!!”巨大的水花盛开,湮没。一滩滩红斑,就此扩散。
“呜——呜……”熟悉的船鸣再次响起。
拨云见日。
曾经的那一缕空气,等来了它的主人,终于。
“我等候你已多时了。”
娄底外国语学校(娄底幼儿师范学校)九年级。 多希望时间定格在这里,我还是当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