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复试
复试，原本就比初次筛选要难很多，再加上这次的主考官是舞蹈社的主教薛奇。薛奇原本是著名的古典芭蕾舞者，不到二十岁就在世界上多个大奖赛拔得头筹，被当时的世界芭蕾舞届奉为一颗明珠。然而就在她舞蹈生涯最辉煌的时刻，薛奇宣布了退出，从此就像销声匿迹了一般。她对自己的要求很严，平时不苟言笑，对舞蹈的要求更是极高。自从来了南江大学舞蹈社，每年入选的学员越来越少，可拿到的成绩确是越来越高，奖项也越来越多，校长对此极为满意。所以无论家长们如何威逼利诱，校长也从不干涉舞蹈社的运行，从而造就了薛奇在舞蹈社无可撼动的地位。
所有参加复试的学员依次排开，李老师在一旁组织着。在薛奇走进来的一瞬间，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在薛奇的气场下，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笑月偷偷瞄了一下这位进来的老师，她并没有深入探究过薛奇的经历，只知道她曾是著名的舞者，现在是这个舞蹈社的主教练。薛奇具有极佳的舞者气质，她身材高挑挺拔，手臂纤细白皙，锁骨很是分明。脸上只淡淡的素妆，岁月在她面容上留下的并非沧桑，而是熟韵。乌黑的长发结实的盘在脑后，显得十分干练。
薛奇向李老师点了一下头，示意可以开始，便直接坐到了评审席上。
“下面，我们抽签决定出场次序。”依旧是李老师主持着。
女生们依次抽签，“10号”笑月看了看自己的号码。如果是演出，10号无疑是压轴的节目，而比赛，就没有那么稀罕了。甚至有时会因为和前面选手的部分重复，导致自己的分数变低。“不要想那么多，要专心比赛。”笑月告诉自己。
“好，女生们先按照顺序把自己的曲目告诉我们的音乐老师，然后回到这里。”
大家乖乖地听从老师的分配，按照顺序和音乐老师商榷复试曲目，之后小心翼翼地回到集合的位置。
“大家都已经报好曲目了吧。那各自先准备一下，十分钟之后正式开始。每个人上台后需要自报家门，让评委老师知道你的名字、专业和舞曲。”
虽说是可以准备一下，但全场的气氛，让人连呼吸都不敢。十分钟，好像一个小时那样长，没有人敢大幅度的活动。复试开始，女生们按照要求，报送曲目，报告名字。“最美的自己”，每个女生都诠释的非常好，她们有的欢快，有的轻柔，有的技巧娴熟，有的浑然天成。笑月看着一个个上台的女生，刚才的疑虑不知何时又偷偷爬回自己的思绪中，心里敲起了小鼓。向台下一看，雷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观众席，四目交汇，雷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笑月微笑着，使劲地点了一下头。深呼吸，开始调整自己的心情，做好上场的准备。
“好了，今天的复试就到这里，其他同学可以回去了。”薛奇突然起身。前面8个人的舞蹈显然没有引起薛奇多大的兴致。
“怎么回事？刚刚跳完8号。”
“还有两个人没有跳。”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扰了起来。
“这次名额有限，我已经决定了入选学员，其他人明年再来吧。”
“怎么这样？！还没有跳就被淘汰了？”笑月直愣愣地发呆。
“你这也太不公平了，你都没看，就说人家不合格。”雷肖手一撑座椅翻到了薛奇面前。
薛奇没有理会，依旧准备结束这次考试。
“老师，请您一定看完我们的舞蹈。”笑月突然站在薛奇面前，弯下身子，鞠了一个90度的躬。
“名额已经满了。”薛奇看着这个瘦弱的小姑娘，挤出了五个字。
“老师，舞蹈并不只是为了入社。我从小就跳舞，从小就喜欢跳舞。成为一名优秀的舞者是我的梦想。来到南江大学，我第一件事就是申请加入舞蹈社。当然，我并不是想让您因为这些同意我入社，但是如果您连看都没有看过我跳舞，就说我没有资格加入社团，那我觉得您才是最没有资格谈舞蹈的人。”笑月一改平日温柔的语调，看着薛奇。
“她以为她是谁啊，敢这么说薛奇。”
“就是，人家薛教跳舞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旁边的学生老师们议论纷纷，却丝毫没有改变笑月和薛奇对视的气氛。笑月坚定的眼神，没有一丝的闪躲和犹豫，薛奇沉默了一阵，两人的时间像凝固了一样。其他的老师和学生也不敢插嘴。
“考试继续。”薛奇没有正面回应笑月，转身回到评审台。“这个小姑娘倒是有股子舞者的傲劲儿，就看看她能有什么样的表现。”薛奇心里想着。
笑月愣了一会儿，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刚才的一番话语，究竟让薛奇对自己产生了怎样的想法，笑月不得而知。
9号的宁语站在一边，愣住了。“昨天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居然这样言辞凿凿。”她心里想着。“薛奇一直是我的偶像。因为薛奇，我比任何人都要渴望进入这个社团，但如果换成是我，可能……”宁语心里一揪，没有往下想。
“9号，请上场。”老师催促着。
宁语握了握拳，扬起嘴角，用轻盈的步伐走上舞台。面对自己的偶像，宁语展现出无比的憧憬之情，她将这份心情转化成舞步，时而勃发，时而激昂。黑纱金丝的舞裙衬托出宁语高贵冷傲的气质。看着这舞蹈，薛奇点了点头。作为曾经的王者，薛奇对舞蹈有着极高的领悟，她不仅看到了宁语的舞蹈基础和技巧，更看到了这位年轻姑娘的追求。
“为什么叫最美的自己？”
“因为我想像您一样，成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舞者，在这个过程中，每时每刻我都必须呈现最美的一面。”宁语说着，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可是我并没有成功的站在顶端。”
“在我心中，您是最优秀的舞者。”
“这马屁拍的。”
“厉害。我怎么没有想到。”
宁语并没有理会台下的议论，依然坚定地看着薛奇。在宁语心中，这几句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吹捧，而是自己内心的最真挚的想法。
薛奇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心想，“舞者的世界，哪儿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一摇头，弄得评委老师以为没有通过，刚刚要宣布。幸好话慢了半拍。薛奇温柔地看着宁语，“好，通过。”“希望你永远能这样坚持下去。”这后半句薛奇没有说出来。
轮到最后一个的笑月。刚上台，台下就传出了悉悉索索地声音。在这些天生富贵的同学面前，笑月的穿着确实是太普通、太随意了。这样一个严肃的考试，每个人都悉心打扮。只有笑月，穿着一色的练功服，鞋子有些斑驳。脸上没有妆容，只看得到那长长的睫毛和动人的大眼睛。眼神中充满了静谧，看不到丝毫属于这世间的纷扰。
笑月向台下的老师鞠躬示敬，一个转身开始了她的舞蹈。这曲子大家都不太熟悉，刚开始，笑月也没有什么惊艳的技巧。
“也不过如此。”
“就是，刚才那么大声，以为有多了不起。”
“可能这就是穷人多作怪。”
正当几个学生嘲讽议论的时候，舞蹈节奏逐渐加快，笑月一连串的高速旋转，让全场安静了下来。温柔舒展开的双臂，像母亲般的怀抱；单脚鹊起的跳跃，像孩子般的欢快。最后一个空中旋转跳跃，稳稳落地，同时展现优美的定格身姿。音乐结束了，几秒之后，舞台的安静被一阵掌声打破。
“好，跳得太好了！”雷肖大声喊着，站起来用力鼓着掌。再看看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加油声渐渐弱去。“好……”雷肖脸上有点泛红，向周围弯腰鞠躬示意着抱歉，又坐了下去。等到大家回过头去，雷肖抬头看看笑月，向她眨眨眼，竖起了大拇指。笑月会意一笑，看着台下的老师。
“为什么叫最美的自己。”老师问了同样的问题。
“因为在母亲眼中，我无论是什么样子都是最美的。”甜甜的笑容感染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这曲子，叫什么？”薛奇突然问道。
“这是我妈妈自己作的曲子，小时候，我们经常用它来练习，所以……没有取过名字。”
“很好听。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练习的古典芭蕾？”薛奇又问到。
“古典芭蕾？薛教，她跳的是现代舞啊？您怎么看出她练过古典芭蕾？”李老师诧异的问到。薛奇没有回应。
“从很小的时候，大约四五岁吧，一直到8岁……”笑月没有说下去。
薛奇也没有再问，“好，通过。”
“今天的复试就到这里了，通过的同学们请到这里集合。舞蹈社的学姐们也请过来一下。”李老师招呼着考试合格的5名学生和舞蹈社原本的成员集合。落选的学生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
“我在外面等你。”雷肖用手指着门外，用夸张的口型小声说着。笑月双手向下自然放着，偷偷比了个OK的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