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温暖的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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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新建的公园走走。

这个城市的绿化越来越大手笔了:拆掉了很多民居,进行了重新的规划,新建了沿江绿化带。各种游步道,自行车道,设计都很科学。地势高低起伏,各种植被高低错落,富有层次,四季都有绿树,四季都有花赏,一点都不寂寞。有了缓坡,有了弯道,有了水流,有湖泊,曲径通幽,豁然开朗,给人无限的惊喜。有了小桥,桥的形状材质造型,也各有不同。点石成景,阳刚的磐石和柔美的植物花草,相倚相伴,倒也妙趣横生。走在沿江绿化带上,仿佛走进了苏州园林,更开阔的园林。

看到开阔的江面的时候,在靠近湿地的一边,我遇见了熟悉的芒草。

故乡门前的溪水潺潺,河滩上堤坝上,有竹林,有杂树林,还有一丛一丛的芒草。有的一丛孤零零地站在水边,有的几丛挤在一起,堵住了堤坝的通道,有的一排排手拉手,肩并肩站着,站成了铜墙铁壁。它的修长柔软的叶子暗藏杀机,有锯齿形的叶缘。走过路过不免会被它锋利的枝叶割伤,于是对它们缺乏好感,总是充满厌恶,避之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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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秋冬时节,我们会惊异的发现普通的绿色植物竟然有了一些变化,那丛绿色的空中,挑起了众多的细细长长花穗,每一根都直指天上,接着就绽放出紫色的湿润的花,朴质无华,渐渐的,由稀疏变得繁茂,那一丛丛绿色的有着锯齿形的绿叶的上面就擎起了一片淡紫色的火焰,让整个河滩充满了喜庆的气息,渐渐的到了深秋,紫色的花变成了白色的,像白色的羽毛在风中招展,像一群洁白的鹤在翩翩起舞,那时的河滩,没有别的花,芒草花,是圣洁夺目的,光彩照人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这样从深秋一直到暮冬,芒草叶也由绿色变成了黄色,渐渐枯槁,这丛丛洁白,依然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芒,又渐渐地变成灰白蓬松,然后花絮在冷风中悄悄飞起,飘向四方。
记忆中,秋风萧瑟,冬风凛冽,高过人头的连绵不尽的芒草花,像一重重的浪花,在故乡的田野上起伏荡漾,又像纷纷扬扬的雪花,渲染着无尽的悲凉和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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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台湾风光,知道在台湾的阳明山,在秋冬季节,大片大片野生的芒草盛开的白花让整座山丘落满了白雪。在亚热带的岛屿难得见到白雪纷飞的壮丽美景,芒草花,就是台湾人每年的秋冬可以预约的雪呀!林清玄先生在《可以预约的雪》一文中借朋友相约看芒草花一事,表达自己对人生常与无常的思考,发人深思,他说芒草花是可以预约的雪,他的文字那么富有诗意,那么富有哲理。这样的的文字让芒草有了特别的韵味,让我也心旌摇曳了。
几年前,在城市的绿化带里,在各种姹紫嫣红之间,我偶尔可以看到一丛芒草,自顾自蓬蓬勃勃,在秋天又擎起了一株株白色的浪花。和朋友聊起,才知道芒草早就已经入了园林设计师的法眼,它们品种繁多,四季常青,不怕病虫害,不奢求水分和养料,好处实在太多,种植芒草,让生活在城市里的人能欣赏到秋意和野趣。
秋意和野趣!生活在喧嚣的城市里,步履匆匆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向前的我们,又有怎样的心境去感受秋意,去寻觅野趣呢?原来秋天赏芒花,比赏红叶黄叶黄花,更多一种意境,一种品位,一种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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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在江边看到了大片大片的,刚刚植下的芒草,它们的身姿还不够高大,它们的形象还不够鲜明,但我不会把它们认作芦苇,我们是旧相识。它们没有芦苇高大秀颀,也没有芦苇走进古诗的幸运,它们是那么朴质卑微,它们会在飞絮飘飞抵达的任何地方,落地生根,不仅仅是水边堤坝,即使是荒滩,山地旱坡,甚至是坟场废墟,到处都有芒草柔弱却坚韧的身影。它们深深扎根,肆意生长,四季荣枯,在冬季被砍掉,被野火烧尽,但春风一吹,又蓬勃生长,摇曳生姿!它们最早给荒寂的原野带来生机!这样一想,我实在错怪了芒草,再想到芒草花絮飘飞尽后,人们割下它们扎成扫帚,它们日日为我们的生活扫土除尘,给我们一份洁净,我对芒草肃然起敬了。
今年冬天,相信这片芒草一定会盛开繁茂的白花,迎着清冷的江风,他们白色的羽翼会像猎猎风中的令旗,招摇,这是我可以预约的雪,也是可以预约的秋意和野趣,更是可以预约的重回故乡苍茫山野,重返久经诀别童年的幸福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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