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如棋局,人生亦是如此。世界,人生,宇宙,都是混沌,无常的。其间,危机相生相克,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像极了下棋。棋盘上的棋子,就像我们要走的路,要做的选择一样。虽则,我们明白,每一步都将把结果改写,但是,真正的强者,大抵都是那些“摸着石头过河”,落子无悔的人。
前阵子,有一个词“先手”,引发了我的思考。这思考,既是对词意,更是对人生。思考是沉重的。当往事再次浮现,我们的心,难免像是被放在炉子上烤一样,焦灼又刺痛!
我是一个农村的孩子。各种因缘际会,让我走上了一条曲折的路。榜中的一个同窗好友,在前年的春节聚会上,将其戏称为“曲径通幽”。那时候,我笑了,笑的无邪,也笑辛酸无奈。
这是一条怎样曲折的路呢?曲折的背后,又有怎样的峰回路转,和所谓的“落子无悔”呢?问的深,反倒回的浅然,淡然。是的,当风暴眼过后,哪怕曾经被淋了个落汤鸡,到头来,我们也应能银碗盛雪,云淡风轻了。
用“曲径通幽”来形容我的学习征途,再恰切不过。初中,中专,大专,然后专升本,继而考研;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但环与环的转换,却藏满了踽踽独行的背影。
小时候,特喜欢看村中的老者下棋。俗话说“观棋不语真君子。”那时候,我就像一根木杆杵在棋局旁边的角落里,静看默想,自得其乐。
这些老者,皆是高手,棋艺配得过阅历。刚开启棋局时,高手对垒,行云流水,让我看得解气。后面,棋粒渐少,棋局若战局,紧张得令我这个旁观者也为他们捏了把冷汗。此刻,我发现:两边老者,时而沉思,时而比划,时而眉头深锁,时而叹气连连。而当纠结,挣扎和灼人的取舍过后,他们就左冲右击,大刀阔斧了。一时间,棋粒哒哒,惊呼阵阵。优势渐显,占了制高点的一方,完美“逼宫”,胜局已定。
一向争强好胜的自己,不为胜利的一方欢呼,因为胜负乃兵家常事。转而,我开始思索:为什么,胜利一方在关键时刻的几步走,甚而只是一粒棋子的下定,就能使棋局“活”了起来呢?
作家柳青在路遥的中篇小说《人生》的扉页里如是写道:人生的道路是很漫长的,但要紧处常常只有几步,尤其在人年轻的时候。
这句话很好的呼应了棋局的厮杀,更呼应了我“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执着。
2018年9月,我从福建泉州飞往云南昆明,带着我那还没坐过飞机的老父亲,一起去云南民族大学研究生院。那时候,我的内心欣喜自豪,我满足了自己的愿望——考上全日制学术硕士,我也满足了父亲的夙愿——他偶尔在我耳边提起的还未实现的飞机梦。开学后,当热情褪去,当梦想、预期与研究生院的教学资源相碰触的时候,我追寻了内心的声音,在半年后,从研究生院退学了!
人家说,这得有多么大的勇气!也是,也不是!我的心,也会偶尔愧疚,会被一种隐隐的负罪感撕扯着。这愧疚和负罪,当然不是来源于自己,更多的是来源于父亲,来源背后对我寄予厚望的家庭。
“你真的退学了吗???”电话那头是父亲的声嘶力竭。
“对的,研究生院盖章了,不可挽回了。”我淡淡答道,内心也有一点懊悔。因为,当我拿到离校通知单的时候,我去找过外国语学院院长:现在有办法挽回吗,我父亲不希望我退学,他很担心!那时候,为时已晚,院长也无能为力。只说了一句:没办法了,你一步一步地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你倒了,你倒了,你倒了!”这是我对父亲说出的闽南语的直译。父亲在电话那头,生气又痛苦,连珠箭一般射出了这三个短句。
无疑,这三短句,就像箭镞,箭箭穿心!
“倒了我就再站起来!就这样吧,我挂了。”挂完电话,我瘫倒到民族团结大广场附近小丛林的草坪上,任由眼泪汹涌恣肆。这泪水,不是为自己淌,到底我是坚强的;我为的是含辛茹苦,操劳一生的父亲。
两年后,一切已经慢慢释怀,云淡风轻了。但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这个选择愚蠢得不可救药,更没有过一丝丝真正意义上的悔恨。作家宗璞在散文《紫藤萝瀑布》里说过:花和人一样,但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尽的。”
是的,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尽的。我的那个举动,是生命征途中的一粒棋子。我挪动了它,不是为了把人生的棋局下“死”,而是将人生的棋局救“活”。我有坚定的决心和勇气,用好“先手”的智慧,不断斩获先机,赢的生命的主动权。
棋里棋外,皆是人生。生命就像一幅总棋局,而每一个哪怕再稀松平常的日子,也都像是在下着生命的棋子。我的一个好发小,好兄弟在一次年聚时谈到:只要你在走着,不管向前还是向后,往左还是往右,你都还是在前进着!
没错,把自己想象成棋盘里的“卒”,把楚河汉界当成幼年和成年的分野;当你长大了,请你记住:你一出发,就没有退路!你的生命是前进,不断精进,不管走到哪里,都希望你通盘布局,审时度势,化危为机,从而杀出一条血路,救“活”这一生仅有一盘的生命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