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人家还好嘛?”
“且活着呐。”
熟悉而又奇怪的开场白,这样的对话发生过很多回。
子鱼是个活泼的姑娘。
她说她给自己起名叫子鱼,是因为羡慕鱼只有三秒的记忆,遇到不开心的事三秒就忘。
子鱼的情感总是简单直率而又认真,吃饭的时候,她会仔细的把碗里的每一粒米吃掉,以示对食物的尊重。她也会认真的跟我说,让我多锻炼身体,还特意送了运动手表。她告诉我,你这个人太消极了,而我永远积极乐观,充满阳光。
开心或者不开心的时候,子鱼会有一肚子的话要讲,而且会没完没了的说下去。每每此时,我都被迫做个老实巴交的听众,听她讲自己的故事和经历。
我们特意回了趟母校,在往昔校园的小路上晃晃悠悠走着,校园外北区的桃林已经变成了工地,而东区的湖边的柳树也被砍了,四下都是荒凉凄冷的景色。肃杀的景色,阴霾的天气都没能影响她的情绪,一路上兴致勃勃的同我聊着天。
她会从学生时代有意思的八卦趣闻、过往的情路坎坷一直说到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以及自己正如何努力的成为一名作家。
走出校园的时候,天空已零散着飘荡着冷雨,忘记后来怎么回去的了。
子鱼满脑子的文艺细菌,充斥着法式浪漫主义情怀。书信往来,情诗小笺,再铺陈一些田园春秋的好梦。这些还不够?再加上些携手远行,黄昏晚餐的情节罢。
我总觉得她是那种,喜欢收集各种小玩意然后珍藏的文艺女青年,譬如某些忘了来处的礼物,写过的札记,买来的书籍。虽未曾亲眼目睹,我却一直这么想着。
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她的文艺与浪漫。用句流行的话,这叫诗与远方。
她滔滔不绝的本事令人佩服,更有甚者,情动处她还会唱给我听,如此这般,倒是热闹了一阵子。
我常觉得,热闹喧嚣的背后往往是孤寂清冷,只是未被说破。许是有一天我听腻了,她讲烦了。我没了听故事的心情,而她的故事还在继续,她抱之以怒,我回之以默。言论上的交锋争执已毫无意义,我并不喜欢争。我们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
子鱼是个爱憎分明的姑娘。
不开心的那些时候,她会在电话里放声哭泣,三更半夜发来很多短信只为反驳我的一句话。我能明白她的想要努力挽回的心情,可我大概是个天性凉薄的人吧,竟未做丝毫忍让,甚至,也未有太多情绪上的变化。
不做朋友那就是陌生人,这就是她的逻辑,简单粗暴。或者我的消极冷漠确实刺痛了她。某天,她给我撂下几句狠话,拉黑了微信,删了电话,断绝了一切通讯。然而她是鱼,没多久又忘了之前生气的种种。后来她同我讲,那几次是哭的天昏地暗,具体如何大抵可以想象。
这样的循环经历了三次,用她的话讲,这条鱼已经耗尽了气力,再也挣扎不动了。直到后来,很久很久,都没有了联络。
再联络,我想引用百年孤独那句开场词:多年以后。实际上也没多久,只是感觉过了很久。发生了以上的经典对话:
“您老人家还好嘛?”
“且活着呐。”
日常寒暄了近况,得知她在工作和情感上进展顺利,我也觉得挺高兴的。还是那个活泼的子鱼,在她身上变了的或者没变的,都好。
她跟我说,我所知者,不及万一。
文/李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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